第二天上午,带着困窘的感觉,我掳开袖子,看看表,已经是十点多。
大家收拾残局以后,准备各自回家。小茹离开以后的时间,我再没有开口说几句话,轩子早看穿知道我的心事,她也没劝说我什么,毕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我俩疲惫的回到家,她洗了澡,敷起了一张面膜,还问我要不要,我摇摇头。
我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
直到我昏昏沉沉的时候,感觉电话的震动,一个劲儿的在震,“喂,佑乾,快点,市二院,思璇,思璇她昏倒了!”
轩子听我说玩以后,猛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面膜挂在脸上,抓气衣服就和我往外冲,“你面膜,面膜!”
“哦,奶奶的!我忘了!”她一把把面膜揭掉,然后一下贴在了电梯的关闭门上。
一个扭曲的面膜被挂在了电梯门上。
我们匆匆赶往市第二医院。
付强见到我和轩子,他激动的抱住了我,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感受到了一个男人的拥抱,那个拥抱近乎无助,又带着无数无奈的叹息,他不停的颤抖,冰冷的身躯,让我整个人毛骨悚然,我僵硬的站在医院走廊里。
轩子接过病历和等待家属签字的住院单,大气不喘一下,顿时蹲在了那……
我们三人坐在病房外,我没勇气走进去,我怕看到思旋那双充满爱的眼睛,我怕她现在憔悴的面容,变成一个无比巨大的催泪弹,向我投放,我怕,我怕,我怕的太多……
“哥,你说怎么办?”付强低着头,整个后背挨着墙。
我也坐在地上,眼睛已经直了:“能怎么办?治病!”
轩子将那已经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投向另一边,“我她妈怎么就没经历点好事儿,我衰,不要紧,我身边的朋友,怎么还跟着我衰!老天爷,怎么就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们他妈也是人啊,我们也经历过多少痛苦了,还折磨我们做什么……”
“是不是现在给简晨去个电话!”付强又一句。
是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思璇这事情,要告诉他的。
我拿出电话,让付强找号,他笨手笨脚,“怎么找个号,这么费事!”
思璇这时从病房走出来,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拎着她的包,摇晃了一下头发,苍白憔悴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冲我们三个人笑了笑。
“亲爱的们,没事儿,真的没事儿,不要给他打电话,真的不要,拜托你们好吗?”她虽是微笑着,可是那微笑简直是在撮我们三个人的心啊。
“怎么了宝贝儿,你怎么起来了,医生不是说要你从今天开始就住院吗?好像还说有要给你转院的可能……你,你怎么起来了?”轩子急忙去搀扶思璇。
“佑乾,轩,还有小强,你们三个答应我,不要把事情告诉简晨,如果你们当我是朋友,我求你们三个,不要告诉他!”思璇坚毅的恳求。
“为什么啊!”付强皱眉问道。
“呵呵……我想结婚,要一个快乐的婚礼!”思璇笑着哭了,泪水滚洒,一直掉到了地面,我们都哭了。
……
思璇几个月前就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她从没和大家表露任何迹象,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无论抉择什么,做什么,都是默默的在心理。这次更是如此,甚至连如雅都不知道。
若不是这次“玩”,医生说她过度疲劳,导致昏倒,可能我们到最后都不会看到那两张医院的单子。
她隐瞒着自己的病情,包括她的母亲,她不想让母亲再遭受一次打击,父亲的逝世,这足以对母亲是个惨痛的一击,她不想再让她难过。
对于简晨,思璇说她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她隐瞒着他,为了就是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要的就是她在红地毯上人生中最美的那一天,她想穿着礼服,坐在阳光马车上,穿上水晶鞋,走在红地毯上,等待着她的白马王子握着她的手,将一颗美丽的钻石戴在她的手上。
她不曾后悔这一切,她希望在她以后的时间里能完美的画上一个句号。
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了她们,梦见了好多的新娘都在和我微笑,也梦见穿白纱的思璇,她在阳光下依旧那是那种可爱的样子,那么美丽,那么性感。梦里的我哭了。
人生如梦,世事难料,我和轩子同时感叹。
她坐在沙发上细品着一杯蓝山,酒吧的格调也将我们的悲伤带入到某种凄凉中,那种感觉有些冷,她的吊带裙前面的乳沟清晰可见,可是她说她不冷,只是她的心很冷,说心冷就算穿再多,也是冷的。
距离思璇婚礼,大概不超过一个星期,筹备工作早已开始进行,她的气色也一天不如一天,尽管我们知道她每天用最好的粉底去遮掩,但她的眼神里却时常透露着一种尚未有过的忧愁,她坚持着自己,支撑着自己,奋力的去做好每一天该做的事情,即使是每天再忙,她晚上都会坚持她在台上的每一分秒,她对她的客人依然是那种阳光般的笑容,每喝一杯酒,都意味着她人生中的酒渐渐的少许多,她用笑容来换每个客人的梦,用笑容去化解那些到酒吧不开心的人,她拼命的做,她希望给接触过她的客人留下一个美好的形象与记忆。
我和轩子对望,谈着近些天思璇的状态,说着说着,我不能再看轩子的眼睛,她早就含着泪。
她依旧喝着那杯苦涩的蓝山,而我已经不记得我喝了多少杯浓烈的洋酒。
“你说,婚礼那天,我能保持微笑吗?”轩子问我。
“你这人好奇怪,你总不能哭着完成她的婚礼吧!起码你就是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
“哦,那就笑,使劲的笑……”
就在婚礼的前一天,我和简凡见了一面。我没有把思璇的事情讲给他,大致的研究了一下第二天婚礼的过程。
简凡在和我聊天的过程中,总是发现我走神儿,我哪能不走神儿啊,每到他说一个细节过程,要怎么怎么的时候,我就想思璇那时候应该是什么心情,我一想,心里就揪的慌,怎么可能不走神儿,他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说,我违心的摇摇头。
我答应了思璇要保守住这个秘密,我就必须要做到,直到她离开的那一天,一定要保密。她最担心的就是我们三个人说出去,所以她一再的强调。
她知道她的病如果治疗的话,是需要消耗一大笔钱,而且治不治的好又是另一种说法,可是她这么多年的存款,除了和简晨买了房子用了些钱,全部余款都早以转入她母亲的名下,她不想她走后什么都留不下。
我想这更是她保密的更大一部分原因吧。
我和简凡在思璇和简晨的新房里,我看着客厅那张挂历大小的结婚照,我终于觉得它是这么多天来给带来我最大的安慰,我看着里面的思璇,她笑的格外天真。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幸福,可是为什么一切都是那么不公平,换来幸福的代价竟然那么大。现在回头想想,她不在乎朋友是如何看待她的爱情,她一如既往的走下去,不在乎别人是如何评价她的男人,总之,一切都不在乎,当她就要赢得幸福的时候,另一种厄运降临到她的身上。
这天晚上我看着窗外的星星亮的特别,好像它们也跟着等待着天亮,一起和我们去接那个漂亮的新娘出房,一夜我都没合眼,从心理感到高兴与期待。
轩子也是,本来打算晚上直接留在思璇家里帮她忙活一下,结果全部都被她拒绝,她说她要自己整理一切,等待第二天简晨去把她接过门儿,那种心理我们也是理解。
她期盼着,我想这会儿,她也不会休息,一定是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迎接第二天。
我和轩子在家早就梳理好,等付强和顾小峰来接我们,小茹和丁宁那边还有如雅也从家里出发,伴娘的角色早就是轩子和如雅,伴郎那边也就由我和付强临时滥竽充数了,这也是简晨的意思。
兴高采烈的队伍早就侯在思璇的家门口,新郎官一身白色的西装,搞的有点像某时尚代言人,难怪啊,这思璇就是被他迷住了。
“简晨,挺帅啊!像明星似的,我以前没觉得你帅,真事!可能我在杭州见简凡见多了 !呵呵!”轩子开气了简晨的玩笑。
“呵呵,不帅能行吗!思璇早就规定我,今天必须体体面面的来接她!”简晨说。
“晨哥,你今天开的车也真体面!红色宝马,很适合今天啊!”付强道!
“还没给红包呢,就叫上哥了!”如雅掐了一下付强。
“哪啊,应该叫姐夫,人付强一直都管思璇叫姐的,一会叫……呵呵……”小茹也插上话,能看出来,思璇结婚,她也很开心。
边扯边闹,边贫嘴,终于来到思璇的房门口儿。
简晨忍不住的喊道:“亲爱的,开门啊”
“……”房间里没声音。
“这还不好意思了哈……思璇,思璇,你老公都急坏了,快点开门吧,亲爱的!”丁宁喊。
“是不是太漂亮了,妞,怕我们妒忌啊,不敢开门了!哈哈哈哈哈!”
又连续敲了很多次,房间里依旧安静。
“思璇,开门吧,别耽误了好的时辰,我和简凡昨天都算好的时间,你快开门吧!”我大叫道,可是里面仍然是安静。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付强眼神开始注视我,因为我们三个人知道思璇的特殊情况。
“呸呸呸,臭乌鸦,你就一只臭乌鸦!快点,呸呸呸!”丁宁上他脸上拍了一下。
大家都沉浸在安静之中,没有人提出什么意见,互相看着彼此……
但我已经开始想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可是这个时候把门踢开好象也不符合传统观念,也不吉利啊,可是思璇就不开门。
我和轩子开始担心起来,简晨并无任何太大的反映,他认准是思璇特意不开门,和他搞点恶作剧,还继续的甜言蜜语,等待思璇开门。
大概二十多分钟过去了……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儿,按说,玩笑开的时间也够了,她自己也该知道,结婚是讲时辰的,这都过了事先安排的一些事项的时间。
我什么都没说把所有的人都拉开,也没做任何解释,退后了几步,然后猛的助跑,接着狠狠的向门撞去,门没有撞开!
我到觉得肩膀一阵巨痛,这时候简晨才慌慌张张,取出思璇家的钥匙把门打开。
“你早说有钥匙啊!”我揉着自己的肩膀。
推开门,房间里很安静,到处都是鲜花,玫瑰的芳香,一件美丽的婚纱盖在了思璇的大床上,大家都傻眼了,愣在原地,寻找不到思璇的踪影。
房间里一切都是温暖粉色调的,就连床上那件婚纱都是,在婚纱的上面,留着两个牛皮纸信封。
简晨走进,拿起了信封,一封递给了我,上面署名,至亲爱的朋友。而我看到他手上那封,上面写着,简晨。
简晨先打开了信。
简晨:
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已经乘坐飞去异地的飞机离开这个城市,可能你觉得这对你不公平,可我唯一能向你交代的也只有信中这两张病历单。
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这个男人一定是我今生的最爱,我会用我的一切去珍惜去呵护我们之间的情感,可是老天就这么不公平,当一切都是那么风平浪静的时候,却让我与病魔成为了朋友,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手口如瓶,原谅我,我亲爱的晨。
你记得么?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们每天晚上下班都会在小区中的花园里,我们静静的坐着,一起数天上的星星,我告诉你那是我最想要的平静而浪漫的爱情,我不想要金钱与物质的堆积,因为我知道那不是永恒,我只想和你在小区静静的坐着。一起坐在那时,我们一起去问去感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过现在陪酒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一起快乐安稳的坐在这?没有任何不开心的回忆,任何任何……
每天早上我们会一起逛早市,一起去买菜,一起睡到下午,一起做饭,一起品尝,你送我上班,你在单位等我,你在单位给我小费,你在单位静静的看着我。
你我都是夜场出身的人,你我有着一样现实的头脑,然而到你这,我却全然不会了,我知道你见过的女人太多太多,可是我心甘情愿的嫁给你,我不会在意你的过去,你陪过多少女人上床,我都不在意,可就当一切顺理成章的让我走入我的爱情梦的时候,一切又是那么容易的就要失去,原谅我吧,原凉我的自私好吗?
一生最爱你的女人
思璇
我亲爱的朋友们:
一切让我觉得是那么突然,我还是想笑笑对你们说声谢谢,在我认识你们的过程中,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我也成长了许多,我看清楚了什么样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你们让我懂得了风雨中的我们才会是真正相互帮助的人,虽然我们现在在身边的人不多,但是我们的心都是在一起的,永远的在一起。
佑乾,没事改改你的臭脾气,不要动不动就和周围的人闷着,你可是我们这些人的核心,核心老是闷着,我们又怎么开心呢,我想说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与鼓励,我相信你是最棒的,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感到伤感,因为我去另一个地方寻找新的开始,那将是我永远的家。
如雅,老女人,你比我们都大多了,原谅我给你一个老的称呼。你是在我最孤独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的,我希望你原谅我有了晨之后冷落了你,在那段时间里,我也时常的想陪陪你,可是爱情始终让我把没那么做,哈哈,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对吗?老女人,好好的生存下去,记得我说的,找个好男人就赶紧嫁了吧。
轩子,亲爱的,你还好吗?我想你一定不舒服,我想你的眼泪一定挂在脸上,我想你一定因为我的离开痛哭,你要勇敢点啊,知道吗,其实我自己写到这的时候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我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可能曾经你遭遇的痛苦是我们每个人都没有遭遇过的,但是你坚持住了,可是我呢,我没坚持住,我不想让自己最后那么丑的面对你们,我的脸色一天不如一天,我真的遮掩不住了。亲爱的,不要再那么累了,钱有点够花就好,给自己找个好的归宿吧,记得,我们是女人,女人不要太要强。
付强,小样的,我想抽你,以后那小嘴给我闭紧点,没事学的绅士点,别老动不动就说那些废话,挺大一男子汉,成熟点。呵呵,别怪我说你啊,好好的混出个样儿来,给我看。
丁宁,宝贝儿,我想你是最勇敢的了,我知道你看到信的时候一定和我一样坚强对吗,你什么都不会说,一定是站在那,你别把眼泪往肚子里填了,憋出病的,说实在的,我拥有你这样讲意气的朋友真的感觉很好,和你出去逛街,我就不怕色狼,嘿嘿,宝贝儿,你是勇敢的,让我亲一下你的脸。
小茹,哎呀,想想想,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人,美容院就要开了吧,我很开心你是我们这些人当中第一个走出这个圈子,第一个干起了象样的事业的人,虽然听佑乾说你以前也做过点小生意,但是这次真的是不一样了,我们的小茹有时候虽然很愿意妒忌人,但是她成熟了,好好干,相信你的实力。
司彬,大美女,可能你的走给大家留下了一段不快,就连我都觉得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在心理怪怪的,你是我们中最棒的,你的美丽是我都喜欢的,我希望远方的你好,真的……
简凡,大哥,最后一个请求就是你好好照顾我的晨,也照顾好你自己。
最爱你们的人
思璇
(待续13)
(待续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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