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兰州回来,一直忙着总结考察报告,每天忙碌但充实。
总想让忙碌把生活填满,让时间将记忆冲淡,让所有往事都在谈笑间随风。
不曾主动去回忆,也不曾刻意去遗忘。
有许多时日没有联系过章御,他是大忙人,每天忙于交际应酬,谈判签约。他的世界离我太遥远,根本不是我这种常人所能企及。
我与章御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偶尔有一天,某条线走错了轨迹,从而产生错误的交汇。交汇过后,只能越走越远,直到再看不到双方的痕迹。
人的命运很微妙,在你最艰难困苦的时候,老天会派给你一个保护神,拯救你于水火。但当你的路越走越平坦的时候,这个保护神就会慢慢淡出你的生活,去拯救另外的人。
我相信,章御就是我的保护神,也相信他会慢慢远离我,去保护他要保护的人。
本想给他打电话问候一声,手机却一直找不到。可能又弄丢了,我这个人一贯丢三落四。
平安夜那天,正赶上周末,一个人在家无聊,彻底收拾了一遍屋子。看着焕然一新的地面和家具,成就感油然而生。
如果整理记忆也能像收拾屋子这般简单就好了,想要的要,不想要的随手扔掉,如果是这样轻松的事该有多好。
看着书桌上那架檀木的钢琴模型发了半天呆,小心翼翼地把它包起来,搬了把椅子,踮起脚,放到柜顶。
许久以后,我也许会边弹钢琴边给我的孩子们讲述那些发生在他们妈妈身上的故事。
电话响,居然是章御打来的。
“哈哈,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笑了。
“亏你还记得我!”我想象着章御会用什么样的表情责问我,不禁笑开了。
“我手机弄丢了,所以找不到你号码。”
“你就丢吧,什么时候连人都丢了就好了!”
“我又不笨,怎么会把自己丢了?”
“你连139后面加八位相同的数字都记不住还能叫聪明?是猪也能记得啊!”章御太高估了我的记忆力,而低估了我的反驳和反抗能力。
“二师兄,你搞错了,我是三师弟,不是猪。”我笑着和他打诨。
亏了章御这么聪明,却没反应过来,“你跟谁叫师兄呢?”
“我跟谁叫了吗?”强忍着笑,跟他装糊涂,打死也不能承认我跟他叫猪八戒啊。
“小样,”章御在那边自己反应过来了,也笑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在家忙什么?要不要出来一起玩儿?”
我意兴阑珊的拒绝了,“哪儿哪儿都是人,我还是在家老老实实地呆着吧!”
“随你!”章御不咸不淡地挂了电话。
我握着听筒想了半天,马上就圣诞节了,自己要干点什么。
郭品叙奉了圆圆的命令,给我送来一大堆光盘。新潮的,过时的,只要是经典的片子都挺全。
“你圣诞节打算怎么过?”
“我买了明天的机票,去美国看望老师和师母。”郭品叙腼腆地笑着。
他的老师是圆圆的爸爸,他专程去美国看望老师和师母,不知道是不是想以此为借口看望圆圆。
我呵呵地傻笑,这个郭品叙对我们圆圆应该是一片痴心了。
应郭品叙的推荐,我整晚在家看《上帝也疯狂》,边看边笑,前仰后合。虽然只有自己,也可以笑得岔了气。
如果我妈在天之灵看到我如此开怀大笑,肯定也能放心了。
周一去上班,处长通知我去参加肖远他们项目组的评估会议。
有些事儿、有些人永远躲不过。躲也没用,该面对的还得去面对。
说是项目评估会,事实上是总结庆功会。众人发言的内容从评说项目完成情况渐渐变成了评说某某人在项目完成中做了怎样的努力。
肖远是项目总监,年轻有为,众人自然极力巴结,说尽了肖远的好话。我听着,觉得大家渲染的有点过了。
我出会议室去泡了杯茶,肖远默默地站在我身后,跟我一起欣赏茶叶在玻璃杯里一叶一叶地悬起又落下。
“大家都在表扬你,焦点怎么能出来?”我没看肖远,因为不敢。
“别人的表扬我根本不稀罕,你知道我只在乎……”肖远突然说不下去了,停了一会儿,才说,“你瘦了很多!”
我的胖瘦他不必关心。
“听说你前段时间跟考察团去了西北?”他悻悻地笑,“连续好几天早上都等在单位门口,想偷偷看你一眼,没见你进来,以为你又调走了……”
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想走就走,想来就来,要不是章御,我早就一去无回了。这单位是国家部委的后院,岂是普通人的舞台。
肖远喃喃地说:“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原来一份无望的爱情也可以持续那么久。”
有很多事情即使后悔也不能挽回,我与肖远悄无声息地错过了彼此。
在一则童话中,身体问心:“我生病了有医生,你生病了怎么办?”心说:“我会自己疗伤!”
我与肖远就像这身心,一个还有医生救治,一个只能自己疗伤。
心情很低落,回家的时候路过商场,进去看了看我妈当初看好却没来得及买的那块手表。
让售货员拿出来反复试戴,真的很好看!不同心境下看同一个事物有不同的效果。
下次带够钱一定买回家放起来,也算了了我妈的一个心愿。
旁边的女孩儿跟我看上了同一块表,只戴了一下就让售货员包起来。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去款台刷卡,我心里不是不羡慕,有钱就是好,万把块钱当几十块钱花。
“这块表还有吗?”我问售货员。
“这表是全球限量版,这是最后一块。”售货员态度和蔼,细心地跟我解释。
我失望地看着空荡荡的柜台发呆。
“会宁,买了什么?”我听到身后传来章御的声音,这个人往往在我不想见他的时候突然冒出来。
“表,你看,好看吧!”女孩儿把表给他看,“全球限量版,最后一只。那位小姐想买,可惜没有了!”她指指我的方向。
我赶紧离开,不想被他们看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章御挡在我跟前,轻笑着,“见了面都不打个招呼?”
“呵呵,不是不想打扰你吗?”我看到他一身整齐的西装,好像刚主持完什么重要会议,虽然风尘仆仆,但精神十足。
旁边的女孩儿走过来,亲热搂住他的胳膊,说:“御,我们晚上去哪儿吃饭?”
他甩开她,“别闹!”
那女孩儿又把胳膊挎上来,笑嘻嘻地看着他,“去哪儿吃饭?”虽然在笑,但眼神却凌厉地盯着我,好像我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我与章御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不想她误会,我说了句“我还有事”,就准备离开。
章御拉住我说:“你别误会,她是我堂妹章会宁。”
过了圣诞就是元旦,新一年的开始。
元旦前一天,北京下起了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很干净也很热闹。
看完跨年晚会已将近凌晨。我给圆圆打电话,圆圆声音压得极低跟我说:“可乐,不好意思,我们正在跟生产商谈判,我一会儿给你回。”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我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圆圆的电话才回过来。
我抱着话筒,呵呵傻笑,“你知道,北京下雪了,我特想念咱们小时候一起堆雪人的时光,也特想你。”
圆圆不说话,我就继续说,反正我们两个人不是她唠叨就是我唠叨。
“……也想我妈。”还想念肖远,可是却没说出来,怕说了圆圆又会骂我没出息,“没有你们,我觉得自己很孤单,就像漂浮在大海里的一根浮木……”
“你还有我!”我被这个男性的声音吓了一跳,“你怎么就不跟我说声元旦快乐?不知道我在异国他乡也需要同胞的安慰吗?”
“章御?”前几天还在商场看到他,怎么没几天就去了美国?
“北京真下雪了?”他似乎兴致很高。
“嗯,现在还在下。”我打了个呵欠,无头无脑地说了句,“晚安!”说完才意识到,他那里现在正是白天,不禁笑自己白痴。
章御并没笑,很认真地跟我说:“晚安!”
“那明年见了!”
“再见!”
元旦单位放一天假,去电子城买手机,直到夜里才回家。
正想开门的时候,却见家门上贴了张字条:找你堆雪人,你怎么不在?
字条的右下角还画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章鱼。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用新买的手机给章御拨了过去,他的号码都重复过很多次,我再记不住真成二师兄了。
章御的声音懒洋洋的,“谁呀?”
我强忍着笑,粗声粗气地说:“我是章鱼精啊!”
“你就晃点我吧,还堆雪人呢?等着你回来雪都化了。”
“你让谁在我们家门上贴的字条啊?真有创意!”我笑嘻嘻地问。
“我自己贴的!”他的声音缓慢而有磁性。
“骗谁,你还在美国呢!”难得这么聪明一次。
“我这不就回来了……”
“你说你回来了?”
“回来了!不信你来看看。”章御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可也不像真的。
“我才不去,没准儿是你想耍什么花招作弄我呢!”
“没良心的人,我抽时间回来看你,你却说我骗你!”
“听你这么说就更不靠谱了,你这个大忙人能抽时间看我,打死也不能相信!”
“爱信不信!”
“这是我的新号码,以后联系吧!”我挂了手机,端详着门上的字条,龙飞凤舞的字迹和一只活灵活现的章鱼,真是好玩儿。
我一直住的房子是我妈单位分的,因为要拆迁,所以有关部门责令大家搬离。
我迟迟耗着不搬,不是没地方可去,而是因为舍不得,
这里有太多我跟我妈一起的回忆。
屋里的每一件家具、饰物都是我跟我妈一起选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我妈的影子。这里有她看着我成长的足迹,有我们共同描绘的图画,这个地方不单是间屋子,而是家,岂能说走就走。
隔壁阿姨家的小孩儿以为我要搬家,过来看我有没有不要的小说和漫画。
我请她进屋玩儿,她看到我贴在挂历上的便签纸说:“这个纸是我借给那个叔叔的。他在你家门口等了好半天,后来跟我要了张纸给你画了这个章鱼。”
“哪个叔叔?”我问。
“一个长得很高,大眼睛的叔叔,笑起来就像做牙膏广告的。他的牙真整齐,还白!”小姑娘因为牙不整齐,一直带着牙套,看到别人的牙那么整齐,自然印象深刻。
难道章御真的来过?
春节的时候,去大舅妈那儿住了一晚,初二才回。
回到家才发现临走时手机没带,我还在想,这几天耳朵怎么如此清净。
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有二十几通未接电话,凌乱的号码里最多的是章御的名字。
我赶紧给章御回拨。他的手机响是响了,却无人接听。
过了几分钟,又拨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他是不是跟我生气了?
我悻悻地把手机放回桌上,去冲澡。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我的手机正响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章御。
电话那头儿正气急败坏地跟我喊:“田可乐,你再不接我的电话,下次看见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我做错了什么,要让你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我实在想不通。
“你还好意思问啊,也不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我不是给你回了……”我小声说。
“你就不会多打几次?就没想到我睡着了吗?”
“你睡着了我怎么会知道?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不方便接呢!”我的声音比他的更大。
“行,行了,大过年的非要跟我吵架怎么着?”章御的声音缓和了。
“这不是你先招事儿吗?”我狡辩。
“你在哪儿呢?”章御问我。
“从我大舅妈那儿刚回来。你呢?过春节没回家孝敬孝敬父母去?”
“没敢,我这儿得了重感冒,回去把他们都传染上就麻烦了。”
“你得了重感冒?”听着声音不像啊。
“唉,前天倒是回老爷子那儿了,跟章骋放了点礼花,回来就头疼脑热的……”章御的声音渐渐有些底气不足,看来身体确实不舒服。
好歹章御也帮过我几次,他病了,不去看看于心不安。
于是,我问:“章御,你在那儿呢?我去看看你吧!”
“在家呢!你来吧,顺便帮我买张披萨,好几顿没怎么吃饭了。”
“你怎么就不知道找个人照顾你?”
“大过年的,谁不回家团聚啊,我好意思叫人来照顾我?”越说越可怜,令我同情心泛滥地说:“你这人都病了,还吃什么披萨!你等着,我给你煮点粥带过去。”
去超市买了些粳米和肉松,熬好了给他带过去。章御摇摇欲坠地给我开了门,待我进门后,他就一直窝在沙发里,没精打采的。
他额头滚烫滚烫的,怎么也得有39°。我发烧时我妈一直给我喝白开水,我在他家找了找,别说白开水,就连暖瓶都没有。
看着茶几上那些空的矿泉水瓶子,这几天他肯定是喝这些水度过的。
“你吃药了吗?”我问。
他不说话,只是摇头。给他舀了一小碗粥,他喝过后我把他弄回床上,让他躺着休息。
“昨天给你打了一天电话,你怎么都不接?”
“没带手机!”我跟他说。
“以后,你弄两个手机吧,一个随身带着,一个到处乱放,省得我老找不着你。”
看在他不舒服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只是淡淡地应了声:“行!”
章御一直看着我笑,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我帮他煮了点面条。窗外天已黄昏,节日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我想起小时候的春节,跟我妈一起去天安门看燃放礼花的情形,走很远的路就是为了去看那些璀璨的焰火,觉得挺值。
怕鞭炮响声太大,我们就捂着耳朵在天安门广场上跑,像一只大兔子带着一只小兔子。
想着那时的情景,我咯咯地傻笑。虽然欢乐不再,却留下了永远的美丽记忆。
不知道章御什么时候醒的,一直杵在厨房门口看着我。我回头正好对上他那双幽黑的眼睛,“好点了吗?”
“不好,一点都没好,快饿死了!”他看到我煮的面条,“你打算给我吃这个吗?”
“是啊,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吃一口顺顺利利多好!”
我把面条盛好,放上切得极细的黄瓜丝、豆芽、豆瓣酱、麻酱等佐料,端给章御,“吃吧,生病的人吃面条好消化。”
“我不吃豆芽,你把它拣出去。”
要不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我肯定不理他,爱吃不吃,自己的嘴自己的胃,饿着了不关我的事。
我把豆芽一根一根地挑出来后把面推给他,“没有豆芽了,吃吧!”
章御吃得很少,边吃边说:“晚上你别走了可以吗?睡在客房里。”
“好,我不走!”
我的回答另章御有些兴奋,他又多吃了几口面。“明天早上,我还要吃那个粳米肉松粥,还有鲜虾馅儿的馄饨。”我无言了,这两样也不搭配啊。
可能章御白天睡多了,晚上一直睡不着。他睡不着也不让我睡,拉着我坐在客厅里说他家的故事。
他幽默的形容他家就是一个家庭兵营,为了配合老爷子的生活习惯,让老爷子高兴,所以他家所有生活都实行军事化管理。
“家里怎么实行军事化管理?”我好奇地问。
“比如厨房不叫厨房,叫炊事班;餐厅不叫餐厅叫食堂;客厅也不是客厅,叫会议室。我跟章骋的卧室当然就叫男兵宿舍了,我是男一,他是男二。”
我大笑,“那你父母的卧室呢?”
“叫混合宿舍呗!”章御挑了挑眉。
我羡慕地看着章御,“你家什么都有,真幸福!”
“你喜欢的话,改天带你去看看我们老爷子那兵营!”章御轻松地说。
“不……不用。”那可不是一般的家庭,岂是说去看看就去看的。
一直跟章御聊到很晚,我不什么时候睡着了。
章御把我抱到床上。他抱起我的时候,我已经有点清醒,可是觉得在他怀里醒来太尴尬,就装作熟睡。
章御笑呵呵地抱着我到了客房,毫不懂得怜香惜玉把我使劲扔在床上,嘴里嘟囔了一句:“猪!”
我发誓,我听得很清楚,他骂我是猪。
所以,第二天的早点,少了一样粳米肉松粥。而他原本要求的鲜虾馅儿馄饨,也被我偷工减料变成了菜心馅儿的。我还煞有介事地跟他说:“你应该多吃点蔬菜,补充维生素,这样才健康。”
“我不喜欢吃菜心!”
“为什么?”
“没营养!”不知道他是说我的问题没营养,还是说菜心没营养。
“你看,我起了个大早,亲手做的,色香味俱全!”我诱惑他。
他尝了一口又不肯吃了。
我有些生气,“章御,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挑剔?你不吃我可全倒掉了!”
“你去倒的时候,顺便帮我订个披萨。”
“想吃你自己订!”我怀疑他完全是故意的。
“那我就饿着好了。”
“行!”
我想把剩下的馄饨全吃光,叫他饿着,可又觉得不合适,“你等着,我看看还有没有虾,再帮你做一碗吧。”
馄饨皮和虾仁都是现成的,做馄饨也不费事儿。煮好了馄饨,小心盛上,端到餐厅,看到章御还在看着先前那碗菜心馅儿的馄饨发呆。
“全鲜虾馅儿的馄饨出锅了!”我喊着。
章御抬头看着我笑,“原来,你也有好脾气的时候!”
端上新煮的馄饨,隔着朦胧的热气,我说:“章御,我给你讲个故事再吃吧,要不怪烫的。”
章御期待地点点头,小学生一样端坐好,“讲吧,我听着呢。”
我清了清喉咙,说:“题目就是忍辱负重的小白兔。”
“从前啊,有一只可爱的小白兔,注意,就像我一样聪明可爱。
有一天,小白兔在森林里散步,遇到大灰狼迎面走过来,上来‘啪啪’给了小白兔两个大耳刮子,说:‘我让你不戴帽子。’小白兔很委屈地撤了。
第二天,她戴着帽子蹦蹦跳跳地走出家门,又遇到大灰狼,他走上来‘啪啪’给了小白兔两个大嘴巴,说:‘我让你戴帽子。’
小白兔郁闷了,思量了许久,最终决定去找森林之王老虎投诉。
说明了情况后,老虎说:‘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要相信组织哦。’
老虎找来大灰狼,‘你这样做不妥啊,让老子我很难办嘛。’说罢抹了抹桌上飘落的烟灰,‘你要揍小白兔不要总找一个理由行不行哈?你可以说,兔兔过来,给我找块儿肉去!她找来肥的你说你要瘦的,她找来瘦的你说你要肥的,这样不就可以揍她了嘛。当然,你也可以这样说,兔兔过来,给我找个女人去。她找来丰满的你说你喜欢苗条的,她找来苗条的你说你喜欢丰满的,可以揍她揍的有理有力有节。’
大灰狼频频点头,拍手称快,对老虎的崇敬再次冲向新的颠峰。
不料以上指导工作,被正在窗外给老虎家除草的小白兔听到了,心里这个恨啊。
次日,小白兔又出门了,迎面走来了大灰狼。大灰狼说:‘兔兔,过来,给我找块儿肉去。’
小白兔说:‘那,你是要肥的,还是要瘦的呢?’
大灰狼听罢,心里一沉,又一喜,心说,幸好还有B方案。
大灰狼说:‘兔兔,麻利点儿给我找个女人来。’
兔兔问:‘那,你是喜欢丰满的,还是喜欢苗条的呢?’
大灰狼沉默了2秒钟,抬手狠狠地给了小白兔两个大耳刮子,‘靠,我让你不戴帽子。’”
很老土的一个笑话,章御却笑的别有深意,“你说我是蛮不讲理的大灰狼,你是可怜受气的小白兔?”
“你不是大灰狼,我也不是小白兔。你是章鱼,我是可乐,根本不相干!”我说。
“唉!”章御轻叹一声,把馄饨推给我,“赶紧吃饭吧,我看你只煮了一碗馄饨所以才没有吃。我想如果我吃了,你吃什么呢?”
我看着章御,说不出话来。这个人,有时候真让人难以琢磨。
春节的7天长假,在章御家耗了6天。他压迫我帮他洗衣做饭,每当我稍一反抗,他就会说:“我病着呢,你还好意思不替我干点活儿?”
章御天天像个周扒皮一样使唤我。想吃什么,他就交待一声,仿佛我是他们家的厨师,哦,不,是炊事班长。看到屋里乱了,他就吆喝一声:“可乐,把客厅收拾收拾!”我晕,我又不是保姆。
章御坐在沙发上看我给客厅的地毯吸尘,大言不惭地说:“等我病好了,一定好好谢谢你!”
我可不指望他谢我,只想还了他的人情,让他以后少压迫我点儿就好了。
这个情况直到节日结束,开始上班了,我无尽苦难的日子才宣告结束。
一天下班,吴悦站在我们人事处的门口。处长跟我说:“吴局的侄女,好像在咱们这儿等人呢!”
吴悦跟我们处的人应该没什么交往,她能等谁?
想了半天,才惊觉把自己给遗忘了,她该不会为了肖远的事儿来找我吧!
吴悦姿态端庄昂扬,大家闺秀终究不一样,那气势普通人无法比拟的。
我她叫住,“田可乐!”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见章御的大奔出现在视野里。见到救星了,从没这么感激过他的突然出现,我眉开眼笑。
章御只是淡淡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小姐,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您吃个晚餐?”
我掠一下凌乱的头发,把吴悦甩在身后,激动地说:“章御,好久不见!”
“确切地说是99天零9个小时!”
“是不是4分12秒?”我随口说出了肖远1500米跑的最好成绩的数字。
他摇头,看着表说:“是13分14秒!”
“你就忽悠我吧!”我笑,故意忽略他眉梢那抹戏谑。
“我在凯瑞定了位置。”
“那么奢侈?”不会让我请客吧?我今天没带银子!
“只想安静地跟你吃个饭!”
我将胳膊自然地绕到章御臂上,像情人那样挽着他从吴悦走过,估计她已经看的目瞪口呆了吧。
走出去很远,我把胳膊收回来,冲他感激地说:“怎么算好了我今天要落难?”
“什么落难?”他把我的胳膊又放回了他的臂弯,“就这么挽着吧,感觉不错。”
“我才不要,这像什么?!一会儿被别人看了误会!”我又固执地将胳膊缩回来。
“那刚刚,你想让谁误会?肖远吗?”
“不是!”我闷闷地回答。
凯瑞的气氛很好,章御的兴致也不错,一直笑着跟我胡乱地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们家楼下怎么突然都写了拆字?”
“你什么时候去过我们那儿了?”
“来接你之前。”章御坦然说,“去了后才想起来,你今天上班,所以又来到你单位……难道是真要拆了?”
“是啊,那片地卖给了某部委的一个科研机构,他们要在那里建试验楼呢。”我们小区的人早就打听到地皮的买主了。
“什么时候拆?你怎么考虑?”章御很替我着想。
“不知道确切的时间,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烦恼这些为时过早。
我不想章御为我操太多心,就故作轻松地问道:“你不会是昨天打麻将又赢了钱才请我吃饭吧?”
“都有三个月不摸麻将了,上哪儿赢钱去?”
“你不是定期都去打麻将?”
“这几个月一直在国外,忙一批军用……”他突然意识到说多了,笑了笑,“说了你也没兴趣。”
“原来在国外啊!”我一直都以为他在北京。
“一点都不关心我,罚酒三杯!”章御叫了上好的红酒,一看颜色和通透度,就知道年份久远,
“不用罚了,我自己来!先说好,喝完这三杯就不喝了!”
“随你!”章御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我好奇地打开一看,是块手表,而且是我曾经想买的那块。
“前段时间去瑞士,正好看到,帮你买了!”
“多少钱?比国内贵还是便宜?我取钱还给你!”我知道他不缺钱,但一码归一码。
“那你最好连来回的机票也给报销了!”
那应该比这块表贵多了。死章鱼,敲诈我!
“我只给表的钱!”
“那我多亏,要不等以后我看上什么东西你再买给我吧。”他提议。
“好!”
看他笑的一脸灿烂,我知道自己肯定占不了什么便宜。
“这种红酒跟饮料没什么区别嘛!”喝了几杯之后,我发现后劲很大。
看着眼前章御飘忽的身影,我说:“你要扶着我!”
他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肩,把我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臂膀里。
我迷迷糊糊地问他:“我身上有酒味吗?”
他凑进我,闻了闻,说:“你喝多了!”
“那我们在外边呆会儿,要让我妈知道我喝了酒又说我!”
“你妈不在了!”
“在!你看,这是她帮我挑的手表!”
“……”
第二天早上醒来,章御正一脸兴味地看着我,“你这是什么怪运动?”
天啊!我怎么躺在他家床上?
“我说过,以后喝酒的时候要拦着我!”我吼他。
“是你自己要喝的!”他耸耸肩。
如果不是知道章御花名在外,对我不感兴趣;如果不是知道章御生活无聊,只想缺个一起吃一起玩儿的伴儿;如果不是知道章御遇到我只是同情心泛滥;如果不是知道……我肯定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跟他混在一起。
也许就是知道我对他没企图,他才肯那么无所顾及地跟我玩儿。
章御送我上班,边开车边对我说:“你们家拆迁以后你干脆搬来我这里住,我还能每天送你上班。”
“不行,”我坚决反对,“让媒体盛传我是你的新情妇?”
“他们说什么随他们去呗!”章御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你搬来,我们俩都有个伴儿,谁也不孤单。”
多么好的理由,可惜,我却不愿意信他。“不行,人言可谓!”我还要给自己留点好名声。
“可是,你自己住实在让人不放心。”
“我这不是好好的?”再说,哪怕我出了什么事,只要不是你章御行凶,跟你有什么关系!别说我不领情,实在是你这个人的历史和名声不怎么让人信服。
章御的车和肖远的车走了个对面,都堵在我们单位的门口。
肖远和章御同时下了车,我则缩在后座上不敢动。
“师兄,早啊!”肖远主动和章御打招呼,他叫他师兄是因为他们在国外读的同一所学校,章御比肖远早几年毕业回国。
“早!”章御说,然后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我,“可可,下来跟肖远打个招呼啊!”
死章鱼,根本就是成心!
肖远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没想到……”
我轻笑,这个世界上的事有多少是我们能想到的呢?
“哪天去喝一杯?”章御拍着肖远的肩。
“好!”肖远只是看着我。
我痛心地别开眼,转向章御,“我要迟到了,你赶紧回去吧!”我推着他离开。
他笑得诡异,用唇在我额头上轻触了一下,“好,晚上下班等我来接你!”一个随意的动作,却给别人无限遐想。
“不要玩儿的太过火!”我低声警告他。
他笑的更甚,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是的,遵命!”
章御的恶作剧让我困窘,肖远已是一副呆滞神情。这样的场景,他怎么想都不会过分吧。我无心去纠正,在心里暗骂章御:死章鱼,这次是你逾越了!
晚上下班,章御果然来接我。他来与不来,我并不抱期望,两个无聊的人老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为早上的事耿耿于怀,对他爱塔不理。肖远到底做错了什么,犯的着利用我去刺激他?我不禁怀疑,肖远和章御有些过节。
他淡然地说:“一会儿有个朋友过来,你陪我去应承一下!”
“为什么要我去?应该请个能说会道的呀!”
“你去足够了!”不与他计较,或许这句话并不是对我的侮辱,而是对他朋友的看轻。
高级会所里,出入的不乏高官巨贾,托章御的福我有幸目睹中国的有钱人是怎么生活的。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富人阶层挥金如土、骄奢淫逸,根本忘记我们国家还有多少人吃不饱饭、住不上房、买不起新衣服、看不起病、上不起学……
章御的朋友坐在会所大厅的中央,在金碧辉煌的灯火下怡然地品着红酒。单不说长的英俊,那份从容淡定的气质就足以让天下的女人疯狂。
我呆呆地看着章御的朋友,一个男人怎能长的如此好看,还如此有气质,真是没天理!怪不得他说我来足够了,我看换谁来都足够,只要是女的看见他这个朋友都会心跳加快。
章御拉着我的手,很好笑看着我,“怎么看见方圃一副小狗见到骨头似的表情?”
“就算我不够聪明,不够灵活,怎么也比小狗强吧?”
“你也就没流口水而已!”章御撇撇嘴。
死章鱼,你看到美女不也是这般表情?
方圃不怎么说话,表情也很冷淡,指着远远一个皮肤微黑的女孩说,“我太太也来了!”
他称作老婆的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随意扎一个马尾,笑起来很甜。
章御走过去和她打招呼,说了几句话又回来。我悄悄问他:“他们夫妻为什么不坐一起?”
“他们说不到一块儿。”他小声说。
那总能吃到一块儿吧。点东西吃的时候,我提议把方太太也叫过来。
刚开始她还推辞,在看到我真诚地冲她微笑后才决定坐过来,“你是可乐?很高兴认识你!”我瞪了一眼章御,他总是跟别人介绍我是田可乐。
“你可以叫我小可!”我替她拿水果,“要苹果还是西瓜?”
“我只吃香蕉!”她笑笑说。
“为什么?”我好奇。
“因为香蕉能治疗抑郁症。”一直沉默的方圃终于开口说话了。
“哦,那香蕉应该都给方先生吃。”我笑嘻嘻地把整盘香蕉都推到方圃跟前。
张御和方太太都笑出声来,只有方圃忿忿地看着我,“我不吃香蕉!”
我还是笑,“可以打包带回去尝尝,味道很不错。”
方太太一点都不抑郁,而且很开朗,我和她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方圃和章御大致都在聊局势,聊生意,方圃不时把目光瞄向他太太,流露出憎恨和愤怒。
从会所出来,我问章御:“他们夫妻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彼此。”
“谁知道呢?爱情这个东西说不清楚,明知道该放弃的却怎么也放不开。”他好像颇有感触,“方圃恨云一,却不放她自由,因为他也爱她。”
“真是奇怪的夫妻,如果是我,倒宁愿死得干脆一点。”
章御笑,“如果是你,早已经千方百计气死方圃了。”
“我哪有这样的道行?”
“还没有?你把香蕉给他打包,没看他脸都绿了。”
“这叫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招?我不善于欺负人,也不善于被人欺负,更见不得别人恃强凌若,方圃对他太太的态度让我不爽,所以才会让他吃瘪。”
我问章御:“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让你深爱过,不愿放弃的人呢?”
他明显愣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反问我:“你呢?”
“当然有!”又想起肖远,尽管不愿放弃,可还是要放弃。
不同于我的坦然,章御思考了半天,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狡猾深沉的男人,从不在别人面前表露他的心思。
从会所到我家,路过章御住的小区。我说:“你回家吧,别送我了。我打车回去!”
他不同意,“要不我送你,要不你跟我回家。”
“你每天有那么多大事要忙,已经很累了。”就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当然,后边的话没说出来,毕竟除了开玩笑,章御从未对我表示过什么,如果我先这么说,未免有点矫情和做作。
“你这是关心我吗?”他笑。
“当然,我可不希望你累出个好歹,我还指望你更飞黄腾达,我能多沾点光呢!”我故作轻松地说。
“言不由衷了吧?”他过家门而不入,直接上了三环路,送我回家。
郭品叙跟圆圆进展的还算顺利,要不大热天的,圆圆也不会杀回北京。她美其名曰来看我,实则会情郎。
我笑她,“这场国际恋爱谈起来可不容易哦!”
“呸,八字还没一撇,你先别瞎猜。”圆圆死不承认。
“我不猜,等着你们把那一撇一捺都写完了再猜。”
圆圆回国的第二天下午,给我打电话,说:“章总晚上请大家去香格里拉烤肉,给我接风洗尘。”
“你们单位的事儿,我可不去。”我赶紧推脱。
“章总让我来请你,不来会让我难做人的。”
“还有谁去?”我问。
“章总还邀请了郭品叙和章骋。”圆圆什么时候连章骋这个人都知道了?
“好吧,我下了班过去。”
“等等,我们章总说去接你!”圆圆一口一个章总,叫的真亲。我觉得有点可笑,章御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圆圆如此崇拜。
“不用,我自己打车去。”我坚决地说。
一下午都阴天,还下了阵小雨,我怀疑圆圆说的烤肉活动得取消。
看看时间已到七点,迅速收拾好东西赶着出单位,在路边打了个车直奔香格里拉。
还真是被我猜中,户外烧烤活动取消了,居然没有人通知我。
刚想转身离开,却看到章御打着伞走过来。他穿着银灰色西服,打着暗红条纹领带。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还是说,章御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
我冲他耸耸肩说:“是不是活动取消了?”
“改成室内的了!”
我跟章御走进香格里拉的餐厅,在一个铺满百合花的餐桌旁坐下,并没看到圆圆他们。
“他们人呢?”我问。
“他们今天都不来,就我们两个人了。”章御神秘地笑。
“我们俩?”我觉得有些奇怪。
“你先听我说……”服务员上了第一道菜,章御说什么我根本没听清。
下午,我在办公室喝了不少水,突然想上卫生间。
章御坐在我对面,似乎有些紧张,虽然他一直都在笑,可是我却看到他笑的不自信。他吞吞吐吐地说:“那个,可乐……”服务员上了第二道菜。
章御有些烦恼地跟服务员说:“你们只管开了香槟,菜慢点端上来。”
沉默了半天,章御又想说话,可我这儿急的实在受不了,说了句抱歉赶紧冲向卫生间。
章御可能没料到我这么快出来,其实,我也是急着回来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刚走到餐厅入口,就听见章御的手机响,我不想打扰他打电话,就轻手轻脚地从他身后绕过来。
我居然从他嘴里听到肖远的名字,“肖远不能再留在项目组,找个地方让他走吧!谁问起来就说项目结束了,局里留不下那么多人。”
听到这些,觉得全身一阵冰冷,我所认识的那个有情有义的人面容渐渐模糊,已经消失不见。
以前也怀疑他跟肖远之间有过节,但表面看来又不像。难道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他居然在背后伤害肖远。
肖远,肖远……这个名字勾起我太多的伤痛。
生长在这样一个勾心斗角的环境中的肖远,让别人摆布自己的命运,却无法自持,只能跟着沉浮,高处不胜寒!
因为章御不让服务员上菜,所以服务员都端着托盘远远看着我们。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会明白,为什么刹那间我对章御的信任完全被摧毁。
我轻轻退出餐厅,在饭店门口打了辆车,坐在车上给章御发了个短信,“肖远是无辜的,请求你不要为难他!谢谢晚餐,很精彩。”
那天晚上一直下着小雨,本来闷热的天一下转凉,我拥着棉毯坐在床头,从未有过的悲凉涌上心头。
圆圆一大早就跑过来找我,一副八卦的表情,“昨天晚上的活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下雨,取消了!”我告诉她。
“取消了?不会吧,章御就没有说点什么?”圆圆探究着。
他还真是说了,让局里把肖远调走,我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章总人真的不错哦!”圆圆极力推荐,不遗余力地为章御说好话。
章御,就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相处的时间不够久,根本发现不了他的恶劣。
拆迁办的人开始每家每户做工作了,要大家拿了拆迁费尽快搬走。但拆迁给的补助极不合理,大家都不答应。
这事闹得我上班的时候老是心神不宁。心里正烦乱,看到章御打来的电话,也没接,统统都挂了。
下午去财务开会,肖远定定地看着我,一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藏满了无法读懂的迷蒙。
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只剩下无法言说的疼痛?那份原本的甜蜜和憧憬再也寻不回来了。
章御又打了好几通电话我还是没接。最后,他发过来一条短消息,“我不为难肖远,你可愿意原谅我?”
我能原谅他吗?如果他对我耍些心机,我根本不在乎。可是,他算计的人却是肖远——那个我所重视程度完全超过我自己的人,那个我爱他远远超过我爱自己的人。
章御,我真的是怨恨你了……
很久没回章御的短信,直到开完财务处的会议,圆圆打电话过来,“可乐,你到底忙什么呢?你再不回电话或短信,我们章总可要急坏了!”
他还没到为了我的一个电话或短信着急的份儿上。
圆圆那边叮啦咣啷一片嘈杂声,“为了你唯一好朋友的人身安全啊,你就给他回个电话吧。”
“圆圆,章御要是谋杀了你,我去替你告诉郭品叙,让他为你讨公道。”我安慰被惊吓到的圆圆。
“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这么拧着?”
“没事儿!”我跟章御之间的确没事儿,有事儿也是他跟肖远之间的事儿,我只是被夹在了中间。
我绞尽脑汁想了章御跟肖远之间有过节的N种可能,最后又一一否决。章御跟肖远之间不可能产生矛盾。
那矛盾产生的可能就是章御与肖远的父母了?而且最大的可能是肖远他妈,那人太不讲理,可能得罪了章御,才让他迁怒肖远……
“可乐,我们生着气的章总出去了,会不会去找你?”圆圆通报着章御的动向。
“圆圆你好好工作,如果怕受气就请一天假,让郭品叙陪着你找个地方花前月下去,别管我和章御这些烂事儿,你弄不明白。”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我为什么对章御这么失望,对肖远这么心疼。
晚上下班都没来得及吃饭,刚啃了口面包,就被楼门长召集集合,到拆迁办门口静坐抗议。
正跟邻居们说着话,手机响起来,也许是错觉,总觉得铃声比往日更急促。
原来是班长,他的声音无比焦虑,“可乐,我哥在游泳池里溺水了,刚被人送去三院,你赶紧替我去看一眼。”
章御溺水?我是不是听错了?
“等等,为什么要让我去?班长,你在哪儿呢?”
“我现在人还在韩国,已经买好机票晚上回去。这个消息千万要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传到我们老爷子老太太耳朵里就引起人命了,一个心脏病,一个糖尿病,都是要命的。”
“哪个三院?”
“还有哪个三院?”章骋焦急地冲我嚷道。到底是兄弟情深,哥哥出了事儿,瞧把他急的。
我顾不上跟大家静坐抗议了,赶紧来到三院。在医院门口遇到昆少,我们俩问了半天急救室在哪,都没人知道。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护士,却对我们说:“刚才是有个被送来的溺水的人,不过没救活,死了!”
我一听,顿时就懵了,觉得全身的气血都在倒流,周围的一切十分模糊,看不清任何一张面孔。
“章御死了,怎么可能?!”我不敢置信,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空悬着,找不到归宿。
下午他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我还在耿耿于怀地厌恨他,可他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跟我决绝呢?
这个人虽然活着不怎么招人待见,可死了绝对是可惜啊。再说,我并不是真的不喜欢他,只是接受不了他对待肖远的方式。
心,一片一片的碎开,如灰飞烟灭。
胸口被挖了一个很大的空洞,大到我可以肯定地说:“我不想章御离开,我真的喜欢他这个朋友,即使他做了一些我不能接受的事儿,我也能原谅他!”
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看看我自己,有时候做出来的那些事儿也不一定全是对的啊。可是,章御他还肯给我这样的机会吗?
也不管医院需要安静的规章制度,我立马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个委屈。早知道这样,我下午干吗不给他回电话?不就是回个电话嘛!
人怎么都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抢救室里出来个大夫,说:“那个姑娘,你离远点哭,我们这儿正施行抢救呢!章御的家属来了吗?过来扶一把,病人需要到病房休息一下。”
再听到章御的名字已恍如隔世。
昆少在那里也愣了半天,拉着我说:“老大还活着呢?”
章御早已清醒,昆少扶着他出来的时候都能走路了。不过,他的样子很狼狈,只穿一条黑色泳裤,露出胸部和大腿上坚实的肌肉,惹得旁边的人都看着他。
我怀疑他在抢救室里听到了我的哭喊声,因为出来的时候,他还苍白着脸冲我笑,用唇型跟我说:“好吵!”
我们在抢救室外面呆了两分钟,有人抱着浴巾和衣服来接应,“休息室在六层,我们扶着章先生过去。”
“不用。”章御看看我。
“是啊,我来扶就行!”到这时候了还想着欺压我。
章御沉重的身体靠在我肩膀上,没有感觉压力,倒是觉得心里一片坦然的充实。即使这样,也没给他好脸色,“不好好走路我踢你啊!”
昆少在我们身后只是笑。
休息室是个套间,里面有床有沙发,外间布置的像个小会议室,章御仰在长沙发上跟昆少说:“赶紧让人把我手机找来,万一老爷子知道我来这么一出,非急死不可。”
“章骋交代好了,你家里人谁也不会说。”
“那就放心了。”
“你说你怎么能一个人去俱乐部那种地方游泳?老宅子里不是有现成的场馆吗?”昆少教训他。
“我根本就没想着去游,不是练完跆拳道心烦吗?就下去胡乱游了两下,偏偏遇到水鬼,硬给我扯沉下去的。”章御懊恼地说。
“看清楚模样了吗?”
“黑咕隆咚的,没看清。肯定不是一个,除了死的那个,估计还跑了两个。”
他们说的话我似懂非懂,只能在旁边陪着安静地坐着。
“我去查查,你自己注意点儿,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少去!”昆少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外面还等着呢,让他们走不?”
“走,走,走,都走,谁也别来打扰我!”章御像一头慵懒的豹,眯着眼蛰伏着,看似安全,实则危险。
昆少走后,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扯开裹在身上的浴巾站到我面前,我吓得尖叫:“章御,你干什么?”
还好,他只是站在那里没动,深沉地说:“刚才在抢救室差点被吵的毙了命,现在又在这儿鬼叫!”
“刚才我……我以为你死了。”我小声说。
“看来,我死了你也会哭哦。”他笑呵呵地观察我。
“别那么看我,死了人当然要哭,不哭晚上做噩梦会梦到。”我瞎扯。
看着章御活蹦乱跳,我想也没必要多呆下去了,“班长交给的任务我已完成,我要回去复命了。”
“要是不想管我死活,你就回去吧。”章御帮我打开门。
“你这不是挺好的?”我看不出来他哪里不好啊。
“好什么呀,”他捂着胸口说,“这么一惊,差点吓出心脏病来。你是不知道,游泳池底下那个黑,水那个凉啊,还有白袍长褂的落水鬼在底下搬我的脚,还这样……”他伸出手在我面前划了。
我闭着眼不敢看,浑身直打冷战。
“你还是走吧。”章御往外推我。
“那个……算了,我再陪你呆会儿吧!”
受了惊吓的人神经都特脆弱,我不想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同时,我自己也觉得害怕,尤其现在已是深夜,回了家肯定不敢睡觉。
过了一会儿,章御的司机过来接人,我们才从医院出来。
章御看着困顿的我,说:“要不,今天你就去我那儿凑合一晚上?”
我摇头,“我得回家!”小区里的邻居们正跟拆迁办对峙,我怎么都得回去打听消息啊。
到我家门口的时候,章御陪我一起下了车,非常认真地说:“其实,我并没想对肖远怎么样……”
我已经不想再追究那些,“章御,那是你跟肖远之间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只想请你不要为难他,因为他也是我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吗?”章御问。
“仅仅是朋友!”我肯定地回家,用尽了所有勇气跟力量。
“可乐,你有时候脆弱的令人心疼。”章御叹了口气,“回去吧,我不送你上楼了!”
“嗯,再见!”我冲章御挥挥手。
要说我们圆圆,真是福星,某日流连于燕沙商场之际,被国内一著名导演看好,邀请她参加试镜,据说能演个重要的配角。
“可乐,你说,我要不要去?”圆圆特兴奋地问我。
“当然要去。”我为圆圆感到高兴,这可是一次能帮她以后的人生建立信心的机会。
圆圆回国是为休假的,现在找个第二职业,能玩儿,还能赚钱,当然要去了。
晚上抽了个时间陪着圆圆去试镜。
到了摄影棚一看,来试镜的都是明星佳丽,最有名的应该算是江雅,主演过很多电影电视剧的大陆巨星。
江雅给人的感觉比电视上还要惊艳,雪白的皮肤毫无瑕疵,窄窄的小脸只有巴掌大,一双忽闪闪的大眼会说话似的。
我跟圆圆说:“女人长成这样真是太漂亮了!”
圆圆却不赞同,“一看就是个狐狸精的样儿,男人不一定喜欢。”
“那男人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呵呵地傻笑。
她想了想,“男人呀,喜欢女人艳丽,还得端庄;喜欢女人幽默风趣,还不能太贫;喜欢女人大度,有时候还要有点小心眼儿;喜欢女人追随他,还不能粘腻……”
“天,你这些歪理都是从哪儿搬来的?”圆圆说的头头是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圆圆用手敲着脑袋,伸着食指说:“男人最喜欢若即若离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存在吗?”要求太苛刻,恐怕世间女子都太平庸,很少有能达到这个标准的。
“怎么不存在?”圆圆盯着我,“笨蛋,你不就是吗?”
“我谢谢您夸奖,我还有自知之明呢!”
拉着圆圆去化妆间的时候,又看到江雅,遇到漂亮女人总要多看两眼吧,以愉悦视觉。
江雅的化妆师在帮她修补粉底和眼线,还打了些腮红。
很久以前,为了看肖远的长跑比赛,我也涂过腮红,不过当时是用唇膏代替的。
圆圆捅捅我,“走什么神儿呢?”
“没……没什么,到我们了吗?”我问。
“还没呢,我们是下一组。”
有人给江雅送花,一大束蓝色妖姬,包扎的非常精美。江雅兴奋地接过去,对化妆师说:“你看,章御送的!”
章御的名字在她嘴里仿佛柔的透出水来。
我跟圆圆不约而同地一愣。
“我邀请了他参加今天晚上的专集发布会。”江雅继续跟化妆师说。
我心里才算想明白,原来江雅就是章御的女朋友。
记得章御借我穿过他女朋友的衣服,现在看来,江雅的身形的确与我相似,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测。
江雅是明星,当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有男朋友。所以,我断定,他们是一对秘密情人。
想到这些,不免心中微涩,但马上又暗骂自己,“田可乐,你瞎想什么呢!章御不是哥儿们嘛!”
试镜并不容易,要按导演的要求做很多动作和表情。
圆圆是跟导演约好了的,所以导演也没怎么难为她。试完镜,导演又喊我:“喂,那个演员你怎么还不去化妆?”
圆圆顿时大笑,说:“导演你弄错了,她是来陪我试镜的朋友!”
“给她上个妆,让她也试试!”导演吆喝着。
“不要!”演戏这项工作我应付不了,所以坚决决绝。
“女一号的片酬可是7位数!”圆圆小声提醒我。
我白了她一眼,“你再说,下次我可不陪你来了!”
和圆圆试完镜出来,看到章御那辆招摇的大奔并不觉得意外。
我们绕到后门打车回家,我跟圆圆此时谁也不想看到章御。圆圆怕章御知道她搞第二职业,我怕见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家看了江雅的新专集发布会,在镜头范围内并没发现章御。这样的嘉宾是不会轻易出境的吧,要不就等于昭告了天下,他跟江雅关系不一般。
嘲笑自己的无聊和八卦,于是关了电视,打开电脑玩游戏。登录进去的时候,看见章御的号一直站在NPC那里不动。
他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他,这个大号在北京大区几乎无人不知。
我试着跟他打招呼,很快就收到回信。看来他在发布会上很无聊啊。
我问他为什么一直站着不动,他回给我一个笑脸,“我在思考问题。”
“什么问题值得你花这么长时间思考?”
“很重要,想着怎么对喜欢的人表白。”
难道他还没对江雅表白过?太不可思议了吧!看江雅那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或许,你喜欢的人知道你的心意呢!”
很长时间没有回讯,章御的号仍一直站在那里没动。好半天他才回了句:“你知道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估计同时跟很多人说话,发错了。
我没理他,跟几个网友组团打怪去了。玩儿到最后退出的时候,看到章御的号仍站在原地,一直没动过。
第二天,章御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去北戴河避暑吧!”
我还有工作,怎么能说去就去?于是推辞了他的好意,“小女子忙死了,不能出行!”
“那去跑马场教你骑马,怎么样?”
“又不是周末,瞎折腾什么?”去趟跑马场也挺远的路,开车怪累的。
“那我们去西餐厅吃西餐吧?”章御一连串的提议,让我怀疑他有什么目的。
“有什么事儿您直接说吧!”我笑他拐弯抹角,环顾左右而言,这并不是章御的风格。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他别别扭扭地回答。
没事儿瞎扯这么多。“既然领导没指示,小的下去工作了。”
“去吧,去吧!”章御不耐烦的语气又出来了。
刚看了两份文件,章御又打电话,最近我的这手机都成了他的专线。
“我有事儿跟你说,晚上找个地方一起吃饭。”
“是!你订位置,还是我订位置?”
“我订,下班等着我去接你,穿漂亮点儿!”说什么事儿还要我穿漂亮点?
晚上下班,以为章御会在单位门口等我,早早出了大门等着,可他却迟迟不来。
在我被路人免费观光两个小时后,章御才给我打电话,“这车赌的,动都动不了!”
我也快动不了了,脚都站麻了。
章御到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我坐上他的车,拍着僵直的腿说:“以后不带这么玩儿的,约吃饭就提前订好时间!”
堵车堵得他脾气也急,“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就是有变化也得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啊!” 等了半天,我觉得委屈,鼓足腮帮子跟他吵。
章御总是比我冷静得多,“行啊,下次我要再迟到,提前给打电话!”
章御订了一家西餐厅。我并不喜欢西餐,也许是因为吃的机会少,所以对异域的口味并不习惯。同时,也不熟悉西餐的烦琐礼仪,想起来就让人头大。
章御看出了我的拘泥,说:“来这儿只是觉得环境好,还安静。”他吃东西一直喜欢安静的地方。
“既然你请,就应该客随主便,不是吗?”我摆弄着刀叉冲他笑笑,“大老远带我过来,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他温柔地看着我,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你想知道?”
“当然想了,要不不是白来了吗?”
章御的神色变得庄重了很多,“我喜欢你!”
我吃了一口沙拉,刚含在嘴里,差点笑岔了气。
“这可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章御,你是不是看错了人?”
他脸上的笑渐渐僵硬,认真地看着我。被他看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微微刺痛,这么犹豫的目光不应该是章御的啊。
“如果你想演练一下向喜欢的人表白,我可以充当目标!”我继续吃沙拉,但吃的很慢,有什么在心里堵得慌。
“我喜欢你!”章御又说了一遍。
“你这眼神儿不像喜欢一个人,倒像要杀人。”我提出我的看法,帮他纠正偏差,“喜欢一个人眼神儿应该这样,含情脉脉,温柔如水……”我像以前看肖远那样看着章御。
他果然是个聪明人,只有几秒钟就学会了我神情,“我喜欢你!”
“OK,就是这样!不过,好像还有点儿不像……电视里演表白的时候还要有鲜花和戒指这些道具,回去一定要先准备好。还有什么我再帮你想想……最好还要有音乐。对,就是音乐!钢琴或小提琴,最好你亲自表演,才有意义……”
“田可乐!”
“到!”
“你有完没完?”
“完了!”
“那就吃饭!”章御挫败的表情看的我直想笑,但笑过后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自从在西餐厅一起吃饭后,很长时间没再见过章御,也没见他登录过魔兽的游戏,我估计他很忙,也就没去刻意打扰过。
我不知道章御向江雅的表白用的是何种方式,我这个三脚猫的老师教的有没有用?江雅有没有感动得落泪?
圆圆的小道消息让我觉得奇怪,“你没看那个江雅,在片场哭的呦,章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没准儿是炒作。”现在流行为了一部电影,一张唱片挖掘各种噱头,然后大肆炒作,于是人臭了,电影或唱片火了。
“不像,我们章总哪儿有时间陪他们玩儿那个离格儿咙啊!”圆圆颇为肯定地说。
“那章御岂不是看到你去拍电影了?”我惊呼。
“是啊,还鼓励我加油呢!”圆圆自豪地说。
突然有一天,章御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我们单位门口,靠在那辆招摇的大奔上,随意地用手臂支着头。
也许是天空太晴朗,空气太清透,让人能看清他象牙白色衬衫上反射出的细微的光线,映的他一张光滑的脸也发光,整个人看上去那么干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如果不是那微蹙的眉梢,谁也不会注意到他其实心情并不好。
我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生怕打破这寂静的瞬间。他似乎是定在那里,很久很久才挤出一个微笑,“嘿,好久不见了!”
是啊,很久了,久到我们都觉得这样的场景太陌生,有点不习惯。
章御从车里拿出一个狭长的盒子,递给我,“这个小东西,也不知道入不入你的眼。”
我慢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祖母绿的翡翠吊坠项链,吊坠是椭圆形,镶嵌的很精致,在阳光下发出碧悠悠的光,明亮但不刺目。
我一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概念,只知道翡翠很贵重。我拿起项链在脖子上比划着,跟他开玩笑,“你红粉知己不要的?”
“不是!”他有点不高兴,“我可没什么红粉知己!”
“那是怎么的?为什么好端端给我这个?”我拎着吊坠观察它在阳光下的色彩变化。
“给你个东西,还有那么多为什么?”
“无功不受禄嘛!”我笑笑,这个项链看起来可不普通,太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不要就扔了!”章御的坏脾气总是一触即发,满嘴的火药味。
“你发什么脾气,谁又给你气受了,来拿我撒气?”我就不明白我为什么老是那个受气包。
“除了你,谁还敢给我气受?”他叹了一声。
“我什么时候惹你了?”起码两个月不见了,我怎么能惹到他?
“这个项链,我在台湾拍卖会上买的,本以为你会喜欢!”他幽幽地说。
“我这个人就喜欢钱,以后别帮我买些乱七八糟的,你直接兑现现金得了!”我笑着跟他说。
“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东西是你喜欢的?”他问。
我喜欢什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是朋友,我喜欢的不一定是他肯给的,或许也是他给不了的。
“你没必要关心我喜欢什么,真的,我跟你非亲非故的。”
“你说话怎么那么伤人!”他气冲冲地上了车,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握着那条翡翠吊坠的项链,看着眼前扬起的那些缥缈烟尘,我的心也跟着渺茫,是我伤人吗?我不得不拉远我们的距离,拒绝心中那些若有若无的情愫。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跟章御是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过了几天,章御又像没事人儿似的给我打电话,完全忘了先前的不快,“出来看我们打麻将吧,你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
“不行,我忙!”我婉转地谢绝了他的邀请。
我的周末都安排了活动,局里计划给我配辆车,前提是要我先拿到驾照。所以我在驾校报了名,开始学车。
跟我一起报名的有个大学教授孙卓,我们俩分到一组,一个师傅带。
我以前都觉得教授肯定是戴着厚厚的眼睛,头顶没几根头发的老学究,孙卓却不同,年轻帅气,还能歌善舞,练车之余经常带着我一起唱唱歌,调节气氛。所以学车的过程倒也还有趣。
考桩结束的时候,为了庆祝我们都顺利通过,他提议去撮一顿,地点选在筱乡。开始听这个地点还挺陌生,后来他一说才知道是昆少在老城区开的那家川菜馆,肖远带我去过的。
既然答应了孙卓,也不好意思再换。有意无意跟他说了好几次那个地方贼贵,他只是笑笑,根本不当一回事。
这年头有钱人是多了,连大学教授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去泡那种场子。
我到的时候,孙卓已经在一楼大厅等我,说:“跟我姐夫说了,给我们安排一个楼上的包间!”
等等,难道昆少是他姐夫?
上了楼,听见哗啦哗啦的麻将声,然后一群人哄着出来,有人喊:“打了一天,累死了!”
也有人喊:“腰酸背疼!”
“应该吃点肉补补!”
“腰疼该补羊羯子!”
“大哥腰疼是因为昨晚运动量过大,该补羊鞭,新认识的女明星够鲜吧?”
“累死我了,下次这种事儿你们自己去摆平。”
“大哥今天赢了钱,请客吧?”
“都给你们,我要钱干什么?”
“大哥情场赌场得意啊!”
“……”
我听得懵懵懂懂,这群人里有昆少,有章御,还有上次见过的程少什么的,他们都喊章御大哥。
我一直在他们后头,而孙卓已经走到走廊尽头,我过不去,只能说:“借过!”
章御一回头,目光正好和我对上,“是你!”他诧异地说。
我没理他,“借过!”
身后有声音传来,“怎么着,大哥,我们今天补什么鞭?”
“……”
一切都渐渐遥远,耳边只有孙卓在说:“还以为你走着走着不见了呢!”
我恍惚,或许刚才所有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并非真实存在。
可是,为什么独有一个声音那么清晰?
“可乐!”
唉,终究不是一类人,注定无法理解和接受某些观念和行为。
孙卓说:“这里的菜不好吃吗?你怎么不动筷子?”
“不是,我在想等路考我们再这么顺利通过了,还去哪儿吃饭?”我笑笑。
“你说,等拿了车本我带你去,正好练车!”
“算了,新手上路,我害怕!”
吃了一口小炒肉,正好吃到辣椒,辣的我直流眼泪,孙卓赶紧跟服务员要了杯白水,“这里的辣椒都是四川产的,巨辣,谁让你连辣椒都吃啊!”
我摇头,吱着舌头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昆少进来,跟孙卓说:“借用小可一会儿!”
孙卓瞪大了眼瞅着我,“你跟我姐夫认识?”
我点点头,然后他带着我进了另外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比上次我跟肖远去过的那间更大,更豪华,还设有单独的麻将桌,看来只限于内部使用。
章御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烟雾扰的我难受,一个劲咳嗽,加上刚才被辣椒辣到,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开了。
“你哭什么?”章御把烟掐灭,站到我跟前,“你刚才听到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脸上一片阴云。
我刚才听到什么了?明明什么都没听到。再说,就算我听到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他抱住我,“那天我是跟你生气了。那个项链是我在拍卖会上特意为你买的,跟一个老外较了半天劲,买了来你却不屑一顾,而且还说那么伤人的话,我能不生气吗?”
我在他怀里憋的难受,哽咽着说:“章御,我求求你,别对我这么好,行吗?”
“看,又来了!”章御找不到纸巾,用他真丝衬衫的袖子帮我擦着泪,“我对你好怎么了?那是我愿意!”
“可是,我却还不起!”
“我几时说过让你还了?”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只想让你没有任何压力,快快乐乐的!”
“好,我快快乐乐的!可是,你这样,我真的快乐的起来吗?”
章御知道我在隔壁跟孙卓一块儿吃饭,走过去跟孙卓打招呼,“我打是谁呢,原来是孙博士啊!我们小可有时候笨点儿,您可要多担待,一起学车就多照顾她点!”
我拉着章御的胳膊,“为什么逢人便让多照顾我?我又不是小孩儿!”再说了,什么是“我们小可”?我几时成了他们的了。
孙卓笑的勉强,“田小姐大智若愚!”
呵呵,这个我爱听,我乐!
章御扫了我一眼,“听点儿好话就这么美?”
当然美了,有人夸我呢!
“呆会儿跟孙博士吃完饭来隔壁找我,我送你回家!”
“不用,有孙卓呢!”
“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章御又用一副冷面孔看着我。
“好吧!”我不情愿地说,相比孙卓,我的确跟章御比较熟。
吃完饭,我抱歉地跟孙卓说:“下次路考过了我请你去吃海鲜吧。”
孙卓叹了口气,“估计没下次了。”
“怎么会?来日方长呢!”我跟他挥挥手,乖乖到隔壁找章御。
“吃完了?”章御用一副冷面孔看着我。
“嗯!”我皱紧眉,不是刚才说要送我吗?怎么又给我脸色看。
“走不走?”我问。
章御拿了车钥匙,说:“走吧!”他一说话,我闻到很大的酒气。
“天,你喝了多少酒?还敢开车送人?”连走路都跄踉了,还得我扶着他。
“没事儿。”他甩开我。
“章御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跟我闹别扭?”
“我说没事儿就他妈没事儿!”他跟我吼。
“行,没事儿就好,那走吧!”他大总裁都不怕,我还怕什么?他的命比我值钱多了。
看他开着车在二环路上画龙,我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怕吗?”他还能偏过头跟我说话。
如果说不怕,那是瞎扯,谁不知道生命诚可贵。“章御,你跟谁较劲呢?”今天的章御像个任性的孩子,不懂得节制。
他摇摇头,“你以后没事儿别跟那个孙卓扯到一块儿。”
“我跟孙卓只是一块儿学个车!”我跟谁扯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谁?
后头的话我没敢说,他喝多了,我不想拿话刺激他。
好不容易到了我家楼下,章御非喊渴。如果不贡献杯茶,总是有点不人道,于是让他跟着一起上楼。
他的确是喝多了酒,一进门就扑到卫生间狂吐。我帮他捶着背,一个劲儿地唠叨:“没那么大的量,非要灌这么多酒。”
吐了两次,章御靠在沙发上眯着,我去给他泡茶。
茶泡好了,他却睡着了,叫了半天叫不醒,也就由着他睡。
死章鱼,还真会折腾人。
看完午夜剧场,章御还没醒,看来今天要贡献我们家的沙发了。
怕他晚上渴,我又烧了点开水,把凉茶换掉。
刚要去睡,他却说:“可乐,别走!”
“怎么了,是不是胃里烧得难受?”我以为他醒了,就坐到沙发对面,可是看了半天,他居然还在熟睡。
很少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不可否认,章御有好看的五官,清晰的轮廓,是个英俊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将会有多少女人为其拜倒,甘愿奉献自己的爱情?
章御翻了个身,继续熟睡,“可乐,不要……”他在呓语。
我笑笑,转身进到自己的房间,和衣躺在床上,却如何也不能入睡。
后来的学车过程中,章御时不时会打电话过来,仿佛领导查勤。
每次接到章御的电话,都发现孙卓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看,我无奈地翻着白眼。
本来约了孙卓一起吃晚饭,可章御非来捣乱。驾校下课的时候,章御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吧,最近都没见了,我老是一个人玩儿也没意思。”
“可我晚上约了孙博士一起吃饭!”
“那就更好了,人多点儿热闹。”
“可是,我只想跟孙博士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个饭,不想让别人打扰。”
“我怎么能算别人?”他倒是不客气。
孙卓无奈地看着我,“算了,以后还有机会。”
章御等在驾校门口,坐在车里不停地打电话,多是交待工作。他看起来不像是没事儿干的人呀,为什么要来找我打发时间。
打完电话,他才回头看我,“请孙卓吃饭都不请我吃饭,看来白对你好了。”
“我请你吃的还少啊?”每次吃饭都至少花我好几百,让我心疼的不行,都记着呢。
“有吗?”他大大咧咧地问。
“没有吗?我以前都请狗吃了!”我扬扬头,“豁出去了,今天再请你吃一次吧!”
章御咧开嘴笑了,“那就给你次机会。”
边走边琢磨吃什么,突然想起来了,就问章御,“你喜欢是红烧排骨,还是香菇炖鸡?”
“都要吧,反正好几天也没吃什么油腻的东西了!补补无妨。”他慢悠悠地开车,慢到我恨不得下来帮他推着走。
路过家乐福的时候,我让他停车,“我去买泡面。”
“不是说请我吃红烧排骨和香菇炖鸡,还买什么泡面?”章御奇怪。
“是请你吃啊,红烧排骨味儿的和香菇炖鸡味儿的都给你买一包。”我笑嘻嘻地说。
“田可乐,你 不会请我吃泡面吧?”章御急了。
“不然你还想吃什么?”有泡面就不错了。
章御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郁闷了半天,最后说:“要不我请你吃吧?”
“我可不想又去外边吃,浪费不说,还吃不舒服。”
“我亲自下厨做了请你吃,你看怎么样?”章御跃跃欲试的表情引起了我的怀疑。
“你会做饭?”
“当然!”早知道他吹牛不打草稿,可没想到这么不着边际。
居然相信他,我也是笨。
两个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洗劫。
“我会做剁椒鱼头。”章御切鱼片的水平可不是盖的,应该会做鱼。于是我挑了个大鱼头,又抱过一坛子剁椒放进购物车。
“我会做生煎牛排。”他从小吃西餐,会做也没什么了不起。于是,他挑了整整半扇牛排。
“我还想吃上次你烧的那个笋条,用什么做的来着?”又买了胡萝卜、白萝卜、青笋、竹笋、茭白。
“四菜一汤的标准,要不再弄个烧茄子?”他对吃一向讲究,又往购物车里装了茄子、番茄、青椒等。
“西红柿鸡蛋汤,这个我拿手!”章御像个小孩儿一样兴致勃勃。
绝对不是我的期望太高,而是厨师的水平真的让人质疑。
让我在客厅看电视,章御大义凛然地进了厨房。等到他菜做好了时候,我已经昏昏欲睡了。
菜一样一样的端上来,我一样一样的失望。
“你确定就请我吃这些东西?”我怀疑他要用请我吃饭的借口进行谋杀活动。
“尝尝吧,味道应该不错!”
看着黑糊糊的牛排,白滋滋的鱼头,我对味道不抱有任何希望。
烧茄子是唯一能吃的菜,他却忘了放盐。
“那个……我能不能来碗汤?”
章御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前,一小勺一小勺地帮我盛了汤。
还好,汤里有西红柿,有蛋花,浮头还点了香油,我颇为期待地尝了一口。老天,感情他是把该放在茄子里的盐都放汤里了。
“我突然没胃口了……”我把碗一放,为难地说。
“那怎么行,你学了一天的车,要多吃点。”说完,还帮我夹了很多菜。
“这很难吃!”我终于忍不住实话实说了。
“难吃也得吃,因为是我做的。”章御这个人就是这么霸道。
我食不知味,硬生生往嘴里塞。
“头一次做饭给别人吃,你不能打击我!”他还有理了,早知道这样,我无论如何也不让他请吃饭了,容易给我欢乐平和的人生造成噩梦和阴影。
拿到驾照的第一天,章御比我还兴奋,让我开着他的大奔练车。
我说:“你别惯着我,等明儿我开惯了大奔开不了普通车了。”
“大不了这车借你开。”好几百万的奔驰可不是自行车,说借就能借吗?是他太大方,还是我太小气?总之,如果是我的大奔,绝对不会借给任何朋友。
单位给配的是北京现代,章御看不上眼,说:“等你开顺了,我帮你换辆好点的!”
“你是不是钱多烧坏脑子了?”我摸着他的头,还好,不烫。
“顺利拿到驾照,单位又给了车,”章御说:“你是不是该请客?”
想想也真是应该的,我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拜章御所赐呢!于是,我提议请他去钱柜唱歌,章御一听,头摇的像博浪鼓,“这种大众场所,别想打发我!”
“难道章大少能有更好的地方?”
他想了一下,“天朗在通州是有个地方,就是远点儿。”
我开着车跟着他的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程天朗在郊区建的别墅。
看到我跟章御,程天朗一愣,说:“呦,今儿什么日子,怎么都跑我这儿来了?”
“还有谁?”章御问。
“肖远!”
听到这个名字,依然能刺痛内心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章御握住我的手,说:“各玩各的,没事儿。”
我跟章御进了另一个房间,往里走,就是练歌房,的确极尽奢华,怪不得这帮人都看不上钱柜。
我装作若无其事,跟章御点歌来唱,因为他在国外留学的原因,唱的多是英文歌曲,我静静地听着,有时候偶尔跟着哼上两句。
旁边的房间里传出隐隐约约的歌声,浑厚响亮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肖远。他正声嘶力竭地唱着《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歌声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爱与被爱同样受罪,为什么不懂拒绝痴情的包围。爱我的人为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在乎的人始终不对……”
我被这声音折磨的心痛难忍,拿起皮包跟章御说:“我不玩儿了!”
然后,飞也似的冲出那栋别墅,开上车飞奔而去。
只听见身后章御焦急的喊声,他的车也跟着过来。
现代的时速终是比不上奔驰,很快他超过我,将我堵在高速路入口。
章御表情平静的可怕,“你就那么放不下肖远?”
我不敢说话,怕自己一张嘴就哭出来。
“你他妈说话!”章御摇晃着我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正经八百地跟我发脾气。
我怎么说,还能说什么?
“要是放不下,就回去找他!”章御使劲儿拉着我往回走。
“我不要!”我哭着,不断往后退,退到高速路的隔离带上,“我不爱他了!”我大声哭喊。
章御叹了口气,将我困在他怀里,柔声说:“可乐,别爱肖远了!”
是啊,不爱肖远,我才能快乐起来,我才是可乐!
“睁开眼看看周围,爱你的人还有很多呢!”章御揉着我蓬乱的头发。
这样的时刻,我宁愿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寻找慰藉。
此后,我们谁也没有再将那天晚上的事情提起过。
我与章御的邦交迅速友好起来。
有天看花边新闻,一不小心就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我给章御打电话。响了好几声,他才接起,依旧是慵懒的语气,“怎么想起主动给我打电话?”
“纯属慰问性质,据说章大少最近走桃花运,跟某国际大牌明星打得火热。唉,小女子只想要个签名……”
我不敢笑出声来,憋得实在难受,就强迫自己深呼吸。
“田可乐,这种没营养地说辞你也信?”章御急了,把电话一摔不理我。
“当然——不信!呵呵。”只可惜他没听到。
有时候想到章御,心里不免感到满足,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知道他关心我,我就觉得温暖。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是用来剥削和压迫的,就像章御曾经剥削和压迫我那样。
电脑坏了,跟他说一声,他赶紧奉上自己的备用笔记本,“你先用这台,你那台修好了,我让人送过来。”他亲自抱着我那台笨重的台式机去中关村找人修理,连他自己的机器坏了他都只是打个电话叫人来修,朋友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话说?
章御的备用笔记本里有很多小游戏,我玩儿的不亦乐乎。
章御的大奔,有时候停在我家楼下,他让司机开别的车接他回去。所以,我也可以开他的车出去兜风过瘾。
过了一段安稳日子,我们小区的拆迁办又卷土重来,而且来势凶猛。
我在跑马场跟章御他们学骑马的时候,邻居阿姨给我打电话,“可可,你赶紧回来吧,咱们这个楼门的玻璃全被砸了!”
“什么人敢这么目无王法,光天化日之下砸老百姓的玻璃?”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当下换下马装,就往回赶。
当天晚上,大家谁也不敢抗议。附近的房价随着我们这个小区和对面小区的拆迁,已经炒到令人望而却步的境地,不是普通老百姓买得起的。
怎么好端端的天气,突然飞沙走石?那些石子足有核桃大小,到处乱飞,碎玻璃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觉得事情太不可思议,于是大喊:“都住手!小心伤到人……”
不喊还好,这一喊,一粒石子冲着我横飞过来,然后有更多,眼前纷纷乱乱,躲都躲不过。
我摸出手机,胡乱拨了个号码,用微弱的声音喊了句:“救命!”就昏厥了。
醒来,面前站的是章御,他身后还站其他邻居。
“吃晚饭的时候,就老觉得心神不宁,幸好及时赶回来。”他抚着我头上缠的纱布,继续说,“最近怎么总被小人暗算?哪天得去潭柘寺烧烧香。”
我透过章御的身影往后看,想感知那抹熟悉的温度。门口仿佛闪过一个人,精致的面孔,紧抿着双唇,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逐渐变得黯淡,写满太多无发言说失落和绝望。
“肖……”我觉得胸口窒息的难受,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什么?”章御顺着我的目光往外看,“什么都没有啊!”
我眨眨眼,再看,的确,外面是一片漆黑的空旷。难道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
回家的时候,邻居阿姨扶着我说:“可可,你刚才流了好些血啊,一会儿记得要吃点大枣补补!”
我乖巧地点点头,却不小心牵动了头上包着的纱布,引起一阵揪心的疼,直咧嘴。
章御牵过我的手,耐心地说:“轻点动,打了这么大个口子,缝了四针!”
我这个倒霉孩子怎么老遇上这样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章御又来看我,还勤快的帮我跟单位请了假。
我感激地冲着他笑,他却打击我,“都这样了还笑的出来?”
“干吗不笑呢!至少我没死没残,只是伤了点皮肉。”
章御无可奈何地摇头,“什么事儿都让你说得这么无所谓。”
他错了,我不是什么事儿都无所谓,比如说大周一他来找过我我就觉得挺过意不去的,“章总,你每天不用上班吗?”
“不用!”很干脆地回答,把我接下来的话堵的死死的。
我本来想说,你是大总裁,日理万机,不能老因为我家的这点烂事儿不上班吧,那可是不务正业。
章御观察着我的气色说:“脸色不好,昨天晚上让你吃枣吃了吗?”
“大晚上去哪儿买枣去?”他在我家耗到十点半,超市早关门了。
“瞧我忘了你这儿什么都没有!”他立马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来敲门,两个年轻小伙子每人搬个大箱子走进来。
我说:“章御,你这是干什么?”
“前段时间新疆那边给空运来的和田玉枣,干的鲜的都有,你放着吃!”章御一向慷慨,连送人家枣都送成箱子的,“还不得吃上好几年啊!”
章御带我去潭柘寺拜佛,两个送东西的小伙子留下来帮我家修玻璃。
每逢初一十五,潭柘寺香火缭绕,没想到平日里也这么多人。
“你真信烧香拜佛那一套?”我问章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一直认为烧香祈愿是可笑的行为,可是看到章御虔诚地跪拜在佛前,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可乐,我就替你求个平安吧。”这句话听的我想哭。章御,你怎么能温柔的没有道理呢?
“真的有用?”我忍着心中的酸楚问。
“嗯,有用!”
“那我也求一个!”我拿起香烛,学着刚才章御的样子跪拜祷告。
我求的不是自己,是所有亲人与朋友的平安和快乐,有肖远、章御、圆圆、章骋……
起身后,随章御到了后院。这里相当幽静,有间僻静的茶房,已经有人沏好了茶在等我们。
我正口渴,闻到碧螺春的清香,迫不及待地想喝,章御却抢过去一饮而尽。
我有点要恼,“章御,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我的茶,给你准备了白开水!”他大大咧咧地说。
我心里暗自问候着他的祖先。班长,对不住你了,他实在是太让人气愤,谁让你和他是一家人。
休息了一会儿,看到另一队人马匆匆而来,四五个人,进来两个,其他人都守在外面。这两个人一个是昆少,另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很面熟。
“事情查清楚了?”章御边品茶边问。
两人坐下来,“清楚是清楚了,可有些棘手。”昆少一直看着我笑。
“怎么呢?”章御慢悠悠地问。
“那块地,接手的不是别人,是咱们国土资源部的肖部长。”昆少仍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赶紧抹了抹。
章御偏了偏头,侧过身挡住我一半身影,“不要眉来眼去,该跟我说的跟我说。”明明是在对昆少说话,却觉得是在提醒我什么。
章御这只猪,到底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跟昆少眉来眼去,他可是孙卓的姐夫。
“果然不出你所料,附近的地都是从他的手出去的。现在那地皮已经翻了若干倍,如果再把最后一块地拿下,整个西区就是他一个人的了。”昆少不紧不慢地说。
章御用手指头有节奏的敲着紫砂茶壶,“朱鹏,你怎么看?”
小胡子的男人笑了笑,“肖乾光那个老狐狸可不好惹啊,手里握着好几张王牌。”
章御的神情当下变得凛冽,有说不出的骇人,“我就要惹惹他!”
他们一直都说地的事儿,又说到肖远他爸,我听得似懂非懂。
回家时已经下午三点多,家里的玻璃重新被换上,擦得干净透明。
隔着窗户望出去,昨天给拆迁办站岗的武警都不见了,连那帮民工打扮的便衣也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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