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 衣 记

每每被不同的人问到同一个问题”你有多少衣服啊?”我总是回答”没有多少嘛!”
直到一天, 偶然清点了一下夏天的连衣裙,竟然有30条之多! 吃惊之下,顺便清点了一下记忆中关于衣服的点点滴滴.

花布

在南宁念书时, 班上的同学是这样描述我的”她呀! 就是那个总穿花裙子, 总在早上老师点过名后才拎着一瓶牛奶,飞奔进教室的那个女孩子啊! “
学校附近有一条街, 都是布店和裁缝店.有时周末约了舍友, 到那里一心一意找花布做裙子.每次都觉得眼睛不够用, 比较来比较去, 这个花也好,那个花也不错. 同是花布,给人感觉却会相差很远.有的花布是六月阳光, 有的是深秋小雨, 有的细细密密,欲语还休, 有的婉转缠绵, 有的知性内敛, 有的大俗大雅, 有的来自异域神秘的王朝, 有的出身远古丛林……

以前在玻璃厂的时候, 偶然见到一张压花玻璃的花样图纸. 一开大的图纸,全是淡蓝色厥类植物, 小锯齿的叶边, 小卷卷的触须, 说不出的美!
风格有点象后来流行的, 几米的画册的风格. 带我们暂时游离现实世界, 去到美丽宁静的世界里重温天真的趣味. 那样的花色适合用来做被套沙发之类的.

那个花色的压花玻璃开发生产出来之后, 我下到车间特意去看. 觉得它是挺漂亮, .但是变成全透明的玻璃花纹后, 好象失去了它独特的魅力.只是平常的没有太多内容的漂亮.

对花布的迷恋究竟从什幺时候悄悄开始的呢?
从外公打的一套套雕龙刻凤,花乌虫鱼的家具?
从邻居家的小花园?后山一树树洁白的蜜一样香甜的油茶子花和各种不知名的花草树木?
从那些画册,年画,小人书,插图,光怪陆奇的画报?

黑与白

有一年夏天, 不知不觉攒了十几套全是黑白两色的衣服, 那一整个夏天,就这幺黑黑白白地穿来穿去.

黑色

小时候收集过一抽屉的明星照, 最美的是那些三四十年代的明星黑白照. 赫本,嘉宝,费雯丽…… 其中总有经典的黑裙子. 赫本剧照里的那一条, 是最优美难忘的.(不记得是<梵第纳的早餐> 还是<窈窕淑女>?)

印象最深刻的一条白裙子

初中就读的学校历史悠久, 连食堂都是有四五十年历史的建筑了.每天中午在那昏暗嘈杂的食堂里排着漫漫长队, 真让人昏昏欲睡.
在某个昏昏欲睡的中午, 我看见了那个穿白裙子的女生, 隔着两三队, 排在我的侧边.
这本来没什幺稀奇的, 哪个女孩没有一两条白裙子?
侧面看去, 那女生长长的睫毛, 纤细白晰, 安静, 如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
这也不算很稀奇,哪个班上没有几个美丽女生?

可是她的白裙子, 跟那种温文乖巧纯棉质地的白裙子不同,它那缎子的面料, 就是在这昏暗嘈杂的食堂里, 也散发着银白色,月亮一般的光芒.
还有它的款式, 那是只有在童话书插图里, 在电影里才见过的公主裙的样式, 下摆是一层又一层的缎子, 一层又一层的花边.

不止是我一个人在楞楞地看着她, 感觉到四周的声浪小了一些.
那女生还是矜持地站着, 与前排的人隔着一个人的空隙 直到我那一队里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应声转过脸来.天哪, 另一边脸上竟然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

后来听别人说,她幼年时和哥哥打闹玩耍, 隔着桌子,哥哥一把剪刀扔过来, 就落下了这个 疤痕. 其实,从小兄妹俩感情最好.妹妹越大越美丽, 脸上的疤痕也就越发触目惊心,哥哥心里也就越沉重.

回头率最高的衣服

五六岁时, 爸爸托出差上海的同事买了一套小T恤给我, 款式很奇怪, 前后都是大片卡通图案.每次穿出去,总有人在后面喊 ”穿反衫啦!”每次只好回过头去, 比比划划地认真解释一番.
可是那些大人们, 特别是婆婆婶婶们, 总是没记性, 下次见我穿, 还是会在后面很热心地喊 ”穿反衫啦!”.
这套”时髦”的T恤, 就这样成为回头率最高的衣服, 真无奈!


第一件舞衣

时间: 六七岁时
用料: 妈妈单位搞活动时剩下的一段约两三米长的红绸子
款式: 搭在肩上, 再绕在手腕上,甩出去, 类似戏曲舞台上的”水袖”
音乐: <梁祝>
观众: 爸妈都上晚班去了, 家里就我一个.

上学之后,每次舞蹈演出的服装就简单多了, 老师总是规定我们穿白衬衣, 黑裙子, 或是红裙子之类的.呆板得不能再呆板的款式,这还不够, 还要把每个人的脸都涂上两个红红的大饼, 就这样被推出前台去.
如此多次下来, 留下的后遗症之一: 对一切胭脂避之大吉.

直到在南宁念书时, 才有了选择舞蹈服装和不画大饼上台的自主权. 其实也就是一次机会吧!不是每年都有上台表演的名额的.那一次我们自己找了花布做服装.

旗袍,和服, 越南国服

说到旗袍, <花样年华>应该最给人印象深刻. 可是总觉得那里面, 给人印象深刻的只是惊艳于那样绚烂多姿的花色, 不是旗袍本身.
现在的旗袍款式都是改良过的, 也蛮好看的.不过是否见得太多,产生审美疲劳, 都没有发现让人过目难忘的款式.


听说做和服的布是一匹匹的, 每一匹就刚好做一件,花色都很雅, 有的以传统的梅,兰,菊,竹为图案 布匹展开来, 本身就是一幅好画.
和服貌似低眉顺眼, 实则美得容不下他人. 除了传统发型上的发饰, 配不了任何饰物.好象连耳环都是多余的.
日本传统剧”能”的戏服,也就是和服, 每一幅剧照, 几乎就是一幅画.

在南宁时,有同学到中越边境去玩, 带了两套越南国服回来, 听说是越南女子的传统服装.
上衣款式跟旗袍相似, 下摆稍宽及膝, 两边开叉至腰上, 下面是宽松长裤, 有点象裙裤.
两套都是白色的, 前襟绣了朵花.
看起来还有点味道.只是那两套做工,面料都敷衍了事,都是卖给观光者的货色.
后来另一同学去了趟越南河内, 回来跟我们说起真正的越南国服,它的面料也是一匹匹的,
每一匹也刚好做一件, 花色繁多精美. 手工制成的国服飘逸而别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