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5日那天深夜,周宁在QQ上再次提到见面,我再次拒绝了他。没想到,这次他居然哭了。
他的抽泣通过语聊传过来。我的手指悬在空中,久久落不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哭了。我又一次想冲动地告诉周宁,我是何娅舟,爱你三年,被你拒绝三年的何娅舟……可是我不能,一
直以来,以另一个“我”的身份和周宁在网上说话,成了我学习之余的所有寄托。这份虚无比真实更让我迷醉。
喜欢那个像宋承宪的实习老师
第一次看到周宁,我18岁。深秋的操场,我们排着队列经过他,他穿着一套白色运动服,浓浓的眉,像极《蓝色生死恋》里的宋承宪。
只是一眼,我的心就突突跳到嗓子口。
当天晚上,我和死党怡平密谋,我要认识那个老师。怡平二话不说,回家拿来了照相机。第二天是运动会,我果然在操场上又看到他,怡平鼓励我去喊他。我心里怕怕的,鼓起勇气笑着跑到他面前,“老师,可不可以合张影?”他一愣,有点羞涩,同意了。
怡平趁机对着我们猛拍。
第二天,我跑去向他要联系方法,他还在犹豫,我把准备好的笔和纸伸到他面前,他只好写,周宁,华师体育系大四学生。
实习结束,周宁返校了。我寄照片、寄信给他,一直不见回。第三封信里,我用他的名字组成一句话:一定回信!
夜晚十点二十二分。寝室里的同学都睡了,我一个人在洗头,电话铃响了。我顶着满头泡泡跑过去。“找谁?”一听是他的声音,我的声音一下子注了蜜:“我就是。”
也没说什么。只说照片收到了。我要了他的QQ号。
他的不爱,写在脸上
寝室里女生疯了似地织起了围巾,我也去买了我喜欢的藏蓝毛线。围巾织好了,却找不到漂亮的包装,同学说汉口江汉路有家店的包装很漂亮,我抱着那条围巾,坐车,又转车,终于如愿以偿。
约他在华师校门口等我。我郑重递给他,他并不看,只接过去,说谢谢。我说:“陪我走走吧,我还没看过你们学校呢!”他就走,淡淡地回答一句两句。看着天渐渐地黑了,我再找不到话说。他送我到车站坐车,沉默。
等他的电话,始终没有。我忍不住打了过去:“围巾好吗?”“好。”“会系吗?”我忍住笑。他应该听得出我在逗他,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会系。”突然觉得好无趣。一下子没了下文。
我在网上找到他的学校,他的班级,静静地看着他的名字在那里,想起他老实的样子,心里就泛着喜欢。
“喜欢你。”我在QQ上轻轻敲出这三个字,发过去。他的图像是亮的,却没有回音。
闹非典那阵子,我买了口罩去学校找他。我说,我把你设成亲情号了,你也设我吧。他说好,很顺从的乖。但我知道这顺从里没有爱。后来他说,“我一直试着努力不去伤害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他的不爱,是写在脸上的,只是我自己不甘心,也不死心。
真我隐身,网上受宠
周宁毕业,我买了剃须刀当礼物送给他。从武昌去汉口江汉路那家包装店,求小姐把长方形的剃须刀包装成心形。6月30日给周宁送去时,他一如从前的一声谢谢,把我热热的心,逼淡了下去。
我一直自信开朗,可是,这份感情却让我变得越来越卑微。
回到家,打开电脑上QQ,周宁也在上面。看到我上来,他甚至没打一声招呼,好像我刚才不曾送他礼物,好像我不是刚从他那里回来,就好像,我们从来就不认识。
受伤的心,在那一刻忽地变成不服气的倔强。
我果断下线,用我另外一个号上了QQ,毫不犹豫就加了周宁为友。
原来的我消失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纯粹的陌生人。这个我不再怯弱,不再犹疑。她像真正的武汉姑娘那样轻松泼辣,用“喂”和他打招呼,骂他是苕货。周宁却很喜欢。短短几天,我们就聊得火热。周宁吵着要见面。他的文字第一次那么伤感,“马上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城市了,一个人拖着几十斤重的行李在路上,忽然想起你,为什么你出现的时候,正是我要离开的时候呢?”
7月11日,是周宁离开武汉回十堰的日子。他在QQ里要我的电话,要不到。他的温情比他的冷漠更让我痛苦,“我会在火车站等你。不见不散。你将是我在这个城市最后一个见面的亲人。”他的呼唤,让我看到他在黑暗里的张望……我关了电脑。夺门欲出,怡平拉住了我:“娅舟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他要见的不是你。是网络里的那个人!”“可那个人就是我啊,你知道的,我一直要求去送他,都被他拒绝了……”“那你更不能去!”怡平一把将我拽到怀里,我哭了。
网上错过,现实被拒
周宁回十堰后,我们继续在QQ上聊天。他要听我的声音,要用语音聊天。我不敢,让怡平代替我。也就在这次,他第一次说起了他的女友。他们从高中时就开始恋爱。但她一直淡淡的。现在又提出分手……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他失恋不等于我有希望。我深知周宁对感情的认真。我们拼命把话题往我身上扯,问他上大学时有没有女孩追过他。但每每说到这里,他便不说话。
周宁的沉默,让我看到他可贵的涵养。他的稳重和内敛超过了他的年龄。他总说我“像个孩子”,虽然他只大我两岁。
忽然有一天,他从QQ上突然消失。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把自己挂在网上,生怕错过,但是周宁一直没有再来过。
爱让我本不敢现身,这次却不得不“还原”。否则我没有别的办法和他联系上。2003年教师节,是周宁工作以后的第一个教师节,我以真我的身份给他发了条短信:爱是阳光,被爱是热。教师节快乐。让我没想到的是,周宁回短信说: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从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我一下子痛得清醒,我打电话给周宁,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听他的声音。再听不到,我就会病,甚至会死。
电话里,周宁劝我不要想得太多。把学习搞好。整个通话不到一分钟,他声音里的冷硬和客气,应该是我所料,可我握手机的手仍然抖得厉害。是激动还是难过?我给不了自己答案。
拥有不能,只剩回忆
今年暑假,我突发奇想,要去看看周宁生活的城市。
拨通周宁的手机,是在同学家里住了三天后。听说我在十堰。他没有惊喜,淡淡地问了些家常话。我说我想去看他。他说,你来吧。
我穿越一条街又一条街,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我终于找到周宁所在的学校。隔着大大的操场,我一眼就看到了周宁。他在和别人讲话,他变得更成熟了一些,更像个男人而不是男孩子。
隔着那么远,我用随身带去的DV摄下周宁的身影。来的这些天里,我一直不停地拍摄着这个城市,我想记录下它的街街巷巷,一草一木,拥有已是不可能,但没有谁能阻止我把它们装进回忆。
周宁看到我,只说,“你变了些。”我很想用平时在网上调侃的语气接他的话,可我再次木讷。
周宁说他第二天要去武汉办事。陪他去买火车票的路上,我的眼眶红了。抬起头,看到周宁的眼光正经过我,滑了过去。他看到我的伤感。只是他在忽视。
我在十堰呆了很久,等不到他回来。我走的时候,他却在回十堰的火车上。终究是错过了,看到窗外一闪而过的夜色,我想,这么黑的夜,往哪里走可以找到周宁?
现实放弃,网络迷情
我决定彻底放弃,十堰一行,让我看到周宁于我客气的敷衍,这比不爱更让我难受。
几天后,我以陌生人的身份,平静地给周宁发了一封邮件。
周宁马上回信,语气惊喜而急促。他说他的旧QQ号被盗了,申请了好久才有了现在这个新号。
我以陌生人的身份,再次和周宁在QQ里面对面。
他说,宝贝,我终于等到你了,你到哪里去了?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泪流满面。突然想起茨威格的那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的,我就是那个女人。被冷漠着,又被爱着。却始终不知道,他冷漠的就是他曾爱过的女人。
我用平静的语气告诉周宁,我说我去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了。我去另外一个城市,为了彻底忘记一个人。我用一秒钟就爱上了他,却要用三年的时间来忘记。
过了很久,周宁打过来三个字。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三个字。
我爱你。它们那么美好地组合在一起,排成一个小队列,像一个小小的三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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