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我安静地站在窗前,仰望着天空。我想在漆黑的夜空中,找到一个属于我的位置,面对着冰冷的电脑屏幕,我成为在网络中流连的幽灵,因为没有人能真正了解我,但我渴望被别人发现、认同,但我知道这仅仅是一种奢望。
“季婕,那么晚了,在干什么?”是哥的声音。我没有回答,只不过他一会就站在我旁边,问:“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我轻声回答。
“呵呵……”他看着我,嘴角泛起若隐若现的微笑。“数星星来了,是吗?”
我没有回答,我知道有些事情过了一下就会发生,所以我没有强迫自己像他一样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安静地抬头仰望天空,“你真的要走了吗?”
“是啊。”他很轻松得回答着。
“是明天吗?”
“嗯。”他想了一下,说道:“行了行了,别想那么多了,睡觉吧。”说完,他用宽大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背。
他转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那一天
晨曦萧萧洒洒地照着窗前的几方空地。
我伸手擦干眼角的泪,起身走向客厅。
哥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手机。直到我走到他身边,他才惊慌失措地看着我把手机收好。低声说着:“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
我笑,但我能感觉到眼角的泪还在。“是你太专注了吧?”我挑着眉看了看他手中的手机。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爸爸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了:“季勖,东西收拾好没有?”
过了一会,爸才下楼。看见我在哥身边,便笑着说:“季婕,难得你起那么早。”
沉默,我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爸妈。我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除了解脱似乎带着淡淡地不舍。不知道是我的不舍还是他们内心的解脱。空气很沉重地漂浮在周围,仿佛空气里都悬浮着咸咸的泪,我坐在哥的身边不说话,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因为我想把他那豪爽的个性随着空气一起融到我的血液里。我想我是不够成熟,在这离别的时刻,又有谁能坦然宽慰呢?
“季勖,你收拾好东西没有啊?车就快来了。”爸如释重负地说出了这句打破沉默的话语。
哥想了很久,很久,在我看来似乎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抬头看了看爸,或许他想挽留,或许他知道这是注定。他明澈的双眸映出我怜悯的样子。“收拾好了。”他还想对我说些什么,不料被爸的话打断,于是他便不再提起。
“那我们走了。”爸开口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愉快的微笑,我想他也给过妈吧!这个微笑使我麻木地站着,不知该怎样回应,哥提着他的电脑拍了拍我的背说:“说好不许哭。”
“我没有哭。”当我说出口时,我很后悔,因为泪很快就模糊了我的视线。
哥只是安静地拍着我的背,笑。
妈一直都没说话,我不知道他是在用沉默掩饰悲痛,还是用平静代替喜悦。她的表情随着那扇门“砰”一声关上时,她只是低着头,嘴角拉起一丝苦笑,转身上楼去了。
我愕然,没有人会在乎我的想法我的感受,对吗?每个人都在忙碌,奔走于繁华的都市中央。离婚,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是一个离开的借口,没有任何理由去要求什么,我想。我和我哥只不过是这个并不完美的借口留下来的疤,我更顷佩那些“雁过不留痕”的奔波者,不为事而牵,不为情所念。那天,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我并不是在想与我哥的欢乐,而是在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把所有的东西放在面前,最后让我心动的却是一张落满灰的照片。我不想再去看它,只是在安静地想着是什么让父母付出?又是什么而留下我和哥这道伤口?痛的不是被刺伤流血的那一瞬间,而是那些伤口被活生生地抓掉,为的只手受不了愈合时的瘙痒。当然,我没有资格以得与失来评价这件事,更没有权利去指责谁对谁错。因为这些故事都不能用一句话或几个字来说明白。倘若能如此,我们这些疤又从何而来呢?
那一夜
没有哥站在我旁边和我吵架的第一个夜晚。我很难想象我是怎么度过的,我只是躺在床上,流赶了所有的眼泪,被泪洗刷过的脸还留着两道为干的泪痕。我想找什么来代替和掩饰,而慌乱的动作与敏感的表情却化为一滴滴泪做为对我的嘲笑。
“在干嘛呢?”电话另一头传来杨皓的声音。杨皓是我的同学,也是属于那种在外面混得很好的人,尽管我和他没什么交情,但作为同桌在心里面对他,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与一丝崇拜。他时常打电话给我,而我却猜不透其中的因由,只是草草敷衍说我是最好的倾诉者,听到这句话时,我只是微笑,我也只能微笑,他也许不知道——我也没有朋友。那时是微笑的沉默,而现在还没来得急开口泪就不由自住地流出来。
“睡觉。”虽然开了口,但是浓稠的伤感已不知不觉溢到了电话的另一端。
“怎么了?”他似乎隐约地听出了我的悲哀。没等我回答,他提高了些许嗓门,说:“出来玩吗?”
“行。”我们就这样结束了简短的对话,我来到市中心时,已经是深夜12点了。他依旧穿着漆黑的大衣,风很大,把我的心与他的衣角一并吹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带我钻了一家迪吧。也许是第一次来的缘故吧,我不由得把他的步伐踩得更紧些。音乐如波浪般一遍遍地震撼着我的每仪根神经,彩色的光束也在狂热的舞蹈着,舞池中衣着妖艳的人们也在扭曲着自己的身体。
杨皓把我带进一间包厢,里面坐着几个与他称兄道弟的朋友,他们叼着烟,稚嫩的脸上写出不相符的成熟。他们旁边也倚着几个弄妆艳抹的女生。
我惊讶而有些许后悔地站在这里,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我站在杨皓的身边。只不过我茫然得不知道改怎么做,我只是不禁地端起一杯酒,想起爸妈今天的表情。
这时,杨皓用手按住了杯口,问:“你要干什么?这里的酒不能随便喝的。”
“为什么?”
“我请你出来只是散心的,不是让你叫你来喝酒的。”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杯子。是你带我来这种地方的,还说什么陪我散心?“这不是喝酒的地方。”他再次重复着这酒不能喝,而他的几个哥们儿却喝得津津乐道。
一个男孩用邪邪的眼神看着我说:“怎么?想喝酒啊?我教你啊!”说完便把脸向我这贴,一股浓浓的酒意冲进我的鼻子。我开始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踏进这种地方,从第一步开始。
杨皓推开那个男孩,说道:“陈波,你给我安静点。”
那名被唤做陈波的男生站起来说:“担心嘛,我只不过教教她怎么喝酒。”
无赖,流氓。我在心里不停地喊着,而我却躲在角落里听着屋外的音乐声。我想走,想回家了。可是看着杨皓为我而紧张的样子,我有一种幸福,若我走了,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内疚。
不知道是哭得太多让我在夜突然想睡呢?还是夜深得太让人畏惧?我的眼泪开始往下掉,像昔日一样迅速,我想使劲睁开眼睛找寻杨皓,不知道是我不够争气,还是杨皓的“神秘失踪”,我慢慢慢闭上了眼睛。刹那,我看到陈波向别人指了指我,又对我扬起嘴角笑着……
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杨皓着急的眼神,也不是陈波坏笑的嘴角,是我妈的背影。她见我醒了,便走过来,问我:“那么晚了你去哪了?”
“没去哪。”我带着一丝歉意侧着脸回答。
“没去哪?你爸昨天刚走你今天就这样,你能不能少让我操点心?“说完,她端了杯茶给我,“你多大本事啊,学喝酒?那么能干就不要读书了——”她看了看我,“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出了怎么办?你怎么一点也不懂得体谅我们的啊?”她说是她在门口看到我的,我没有说什么。
我很清楚她在说什么,可是我又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这是他们离婚的第一天,难道这也是我堕落的开始?
虽然我不知道这整件事到底是怎样结束的,但我总能知道些什么,一定是杨皓背我回来的,但我又不能肯定,事情就这样吗?他的手机关机了,QQ上也是黑白当道。只可惜我不知道他家住哪……
明天就要上课了,这就以为着我可以看到他了,但之后我要说什么呢?在由于中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朝日披着那层淡青色的薄纱闪闪来迟,此时的我已经在屏幕前做了近1个小时了,冰冷的屏幕上跳动着杨皓的QQ头像,我静静地猜测着头像背后的那一张脸将会是什么表情呢?他又回和我说些什么呢?
也许是处于好奇心的指示,我小心翼翼地点开了头像,然而出现在我眼面的对话框却是空白一片,只是让我的心猛然间收缩了一下,有种冷到骨头里的感觉,我慌忙把它关掉,用鼠标轻轻地触碰了一“关闭系统”。
“滴答—滴答—”我听着闹钟走动的声音,看着窗外雾气弥漫的花园。叹息着再也没有推开我的门让我去晨跑,也没有人会在睡觉前和我抢牛奶喝,更不会有谁在我熬通宵的时候帮我写假条。那扇门没有再被一个曾经与我像伴十五年的人开启。也许他不在乎,因为他已看透这浑浊的世界;也许它不在乎,因为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没有了往日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沉默的脸一紧皱的眉;也许她不在乎,连曾经在乎过的人都已经放弃了,那么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流着眼泪站在镜子前面,欣赏着泪光在脸颊上划出的完美的弧线,叹息为何人生不如此?
那个人
杨皓的电话在我难以入睡的午夜响起。他的声音低沉而孤傲,只是少了一丝张狂与热情。
“还好吗?”他的声音想磁盘一样紧扣住我的心。
“你为什么没去学校?”我问他,只是感觉到声音在不经意间颤抖,难以言语的失落。
对方茫然地停了半天,才开口问:“季婕,你怎么了?”
猛然间想起我哥,“哦,是你啊。有些听不出了。”我感觉不到他当时是怎样的感受,只是有些疑惑。
他也没说什么,刚离开2天,难道我就那么快把他忘了吗?我不信!不信!我不停地想对哥说什么,也可以说是想挽回什么。
“……”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连我的心跳都随着他的节拍而慢下来。“没什么,那么晚还不睡觉?行了,明天要上课,你早点睡觉吧!”
在放下电话的那一刻,看着钟面上的秒针不慌不忙地走着,我心中想着杨皓他到底怎么了?
夜,深得让人畏惧。
我妈不要我了,我不只一遍地告诉自己。即使她拥有再多的钱,再华丽的皮囊,却不能换来一个连穷人都不及的家,我也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我家在哪?我又在等谁?
我想,我已经变成坏孩子了。因为我开始放弃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于是我决定弃权。
和孙静在QQ上聊了一夜,我们安静地等待着天明。
天亮后,我们都没去上课。
“杨皓被人打了。”孙静用沙哑的声音告诉我。
睡意朦胧的我一下子醒了过来,问:“谁?杨皓被谁打了?”
“那个人。”
“谁啊?”
“不知道,出去混的人都叫他‘小道’。”
“杨皓为什么会被打呢?”
“因为你。”
“为什么?”
“因为杨皓带你进迪吧了。”
“我又不认识‘小道’。”
“那我可不知道你的事。”
“杨皓现在在哪?”
“……”孙静挂断了电话。
当我再拨过去的时候,电话是暂线的。
“小道”是谁?他又怎么会认识我呢?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孙静口中的“小道”到底是谁。
见到孙静与杨皓是在离我妈公司几条街的医院帮,他们很习惯地穿着一黑一白的T恤杉。
杨皓看到我时,只是扯了扯嘴角表示微笑。接着彼此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没事吧?”场面很快就冷了下来。
孙静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们:“我看是‘你们没事吧’!”
“你的手怎么了?”我看着手上绑纱布的杨皓问。
“还说呢!差点成了一等残废!”孙静拍着我的肩膀笑道。他的笑让我想起陈波。哦,在这里先声明一下,孙静是个身高1.82的男生。
“那天你没事吧?”杨皓冷冷地问道,他向来都是这样的。只是有时候受伤了,才找我为他包扎伤口,我知道,这样的情况——很少。
“没有没有。”我低头答着,“你呢?那个‘小道’为什么要打你啊?”
“‘小道’?你听谁说的?”杨皓抬头一看,孙静悠闲地在对面马路上闲逛。
“别管谁和我说。我想只他为什么要打你?”
“没什么。为一个女孩。”
“我?”
“你?你没那个福气,哈哈。”他的笑像刀一样划破我的心,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因为我去打架,而是因为他骗了我。为了欺骗自己,我宁愿相信是孙静在骗我,可是我知道,孙静从来都没有骗过我。
小道是谁?
“说!你今天为什么不去学校?”妈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客厅。
“我不舒服。”我的声音怪异而颤抖。
“不舒服?凤姨还说你出去了呢!”
“不舒服当然去医院啦!”我开始反感妈这样追问我。
“去什么医院,”她看着我,手不停地抖着。“说实话!”
我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去医院。”
“还骗我?我们家不是有私人医生嘛,你还去什么医院!说,你到底去哪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她起身走到门边,回头说:“你明天给我老老实实的去上课,如果我再接到老师的电话,你以后就不用读了。哦,随便和你说一声,如果你再和外面混的人有来往,小心我 扒了你的皮。”
看着妈丰腴的身段与娇好的面容,我不有种难以言语的感觉。妈很富有,有别人看不出年龄的容貌,有别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更有“美丽女人”之称的女企业家的荣誉。很多人都说她很幸福,其实不以为然,至少我很痛苦。
我无视她的话,只想知道:“小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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