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重生版)
其实,在爱情的道路上,最难学会的就是珍惜。要懂得珍惜一个你爱他,他爱你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原来,爱情的重量,我们也有承受不起的时候。
冬生的名字听起来有点怪异。
这个名字不能怪他,只能怨父母。他来自城郊外的一个小城镇,那儿的人大字不识几个,恰好他的父母就是一对十全十美的文盲。冬生出生的时候,这名字问题,可把父亲苦恼得三天三夜没睡够塌实觉,最后灵机一动,大半夜的将生妈拉了起来,欢天喜地的说:“想到了想到了。”生妈不解的问:“哎哟,你想到什么了,大半夜的像诈尸似的,让邻居听到了成什么样子嘛!”生爸丝毫不以为然,道:“我想到咱们儿子到底叫什么了。”生妈大喜道:“说来听听。”生爸洋洋得意道:“你看,咱们娃儿不是腊月子生的吗。就叫冬生吧。”生妈听后,全然没有明白,张口结舌。
就是如此,冬生终于得到自己的名字。
他从小学升初中考高中,成绩一直都很优异,是镇上引以为荣的骄傲种子。十八年后,文盲镇终于诞生了个大学苗子,也同时登入镇里的史册。宣传板,光荣小报处处都是冬生进城念师大的喜讯,一时间默默无闻的小镇变得热火朝天。
冬生那些邻家不着调的朋友,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进城的前一天,生爸叼这个烟管儿,吊着个烟袋,生妈提了一袋子鸡蛋和苹果,两口子一同欢送儿子。当天,生妈还痛哭流涕,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弄得冬生走都走得不安心。幸好生爸够机灵,及时给生妈一顿安抚。
乡下人进城,那些自居高地的城里人处处鄙视。就连学校,也没有几人瞧得起冬生。
三年多的生活,冬生改变了许多。无论衣着还是谈吐,都与城里人无异。并且,用实力使同门信服。这才是明知之举。
按理说,眼看要毕业了,所有精力和时间都应放在学业上,不料一直心如冰块,未曾为一个女子动心过的她,竟然心动了。还是一见钟情那类。
初遇阿琦是在校内的礼堂。
那天冬生打算去礼堂找组织这次夏季联欢会的主办老师商量些事情,但老师没见到,却在舞台前看傻了眼。一个女生在舞台上嘻嘻哈哈的欢笑,一边还不停的追打两个长发飘飘的男生,全然没有留意到台下多了一个人。
冬生看到阿琦,便放下资料,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欣赏。不知道他在欣赏什么,难道只是无聊且简单的打闹?不,他在欣赏阿琦,欣赏她的每一个笑容以及举手投足,每一个动作。
若说冬生,真的没有什么资本可以吸引即靓丽又活泼的阿琦的目光。他皮肤有些发黄,短短的毛寸在现如今这长毛怪物占主导地位的时代根本不吃香,五官也没有迷人的特色,倒是很规律。唯一的优点,恐怕只有一百八十八公分的海拔,和一直榜上有名的优秀成绩。
他一点也不懂,真的不懂,不懂那天蹊跷的感觉。
他的心在狂跳,随着阿琦欢笑的频率而跳动。她那时的每一个声音,似乎都能触碰到略有青涩的心,恰巧也触碰到甜蜜的味蕾。他不是没见过女人,所以不懂这从头顶紧张到脚底的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是一辈子的感觉。”阿琦至尽还对这句话记忆犹新,并且时时都能够回味,伴随自己。
二度遇到阿琦,是在学生会。
当时的阿琦戴了一丁红色毛线帽,红色短裙,两条辫子,看起来如此娇俏可爱。
冬生鼓起二十二年来的勇气,道:“今天下午可以陪我么?”话一脱口,才觉察到自己的唐突。
但阿琦的回答却出乎意料:“为什么不可以?刚巧我下午没事。”
他们去了邻近学校的一家咖啡牛扒店。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裴冬生。你呢?”
“田琦。”笑了笑,又道:“原来你就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秀才。久仰久仰。”
“你不也是我们学校的舞蹈公主么?我才是素仰素仰。”
他很奇怪,为什么第一次跟女生约会,气愤就能如此融洽。也许是阿琦天生外向的缘故吧?
“你怎么不吃啊?”
“啊?……实话告诉你吧,我有一种病。”
“病?”他很紧张。
“嘿嘿,我老爸就经常说我天生穷酸命。我偏偏来不了这么高级的地方,一来这里就吃不下,喝不下。”
冬生大跌眼睛,自己用攒了半年的积蓄请她来这儿吃东西,居然弄的受累不讨好。
凡事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正是因为那件事,冬生引以为戒,于是每次都带阿琦去尝试路边的风味小吃。弄得阿琦连连埋怨,怪他害自己在一个月长了三公斤。冬生则不以为然,笑道:“胖点好看。”气得阿琦无言以对。
一个月的相处,使原本不熟悉的两个人变得无话不说。大概因为阿琦的关系,所以事半功倍吧?
冬生是越来越喜欢阿琦。相信她也看得出来,但他从未向自己表白过,也就那么装糊涂装过去了。他对她非常好,简直无微不至。每天准时为她打好热水。她不开心的时候,永远陪伴在左右。想不开的时候,想揍人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赶到,变化成是沙袋。当然,她开心的时候,好像从未想到他。
那天晚上,冬生因为一场乒乓球大赛,累得浑身骨头几乎都要散掉。回到宿舍,脸也顾不上喜,便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突然电话响起。
今天星期六,同学都跑出去疯狂,夜不归宿。冬生唯一的电话转让权也消失了。他勉强睁开睡眼,一鼓作气的坐起来,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一点半,心中好生纳闷谁这么晚没事作。
“喂,阿生么?”阿琦焦急的声音。
“是我。”冬生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那浓重的睡意也被一杆子打跑了。
“我完蛋了。”她突然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别着急,慢点说。”他更紧张。
“我……我……”
阿生见她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便问道:“你说你在那儿吧!我这就去找你。”
“警察局。”
“什么?”
原来阿琦去参加校乐队朋友的生日晚会,不知怎地,喝得兴致高昂,开着小摩托在马路肆意乱跑,也不管红灯绿灯,如同一个色盲。最后终于被两个警察先生逮个正着,尤其现在还是严打期间。
当晚雨夹雪。
冬生来到警察局,第一眼便认出阿琦。她浑身衣物精湿,与一群野鸡和女流氓混杂在一起,不断哭泣,模样虽然狼狈。但他却伤心得恨不得一把将她抱住。
交出身份证和学生证,加上冬生一番好言好语,警察先生才决定下不为例,放她一马,但罚款是免不了的。
路上,阿琦脸色黯然,一句话都不说。
“你怎么不说话?”
“他们把我当野鸡。”
“你心里坦荡,管他们说什么干吗。”
“可是……可是……”
冬生不知怎么安慰,只是将夹克脱下给她披上。
“为什么好事经常与坏事一起发生。”
“那就把坏的忘掉。讲讲好的听听。”他笑道。
两人躲在屋檐下避雨雪。
阿琦笑道:“你知道么?他今天向我表白了。”
“啊?”他虽然不懂,但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就是那个我一直喜欢的吉他手啊。你知不知道,上一年级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他弹吉他的模样,长长的头发,简直帅极了。那个时候,我就非常非常喜欢他,只是没勇气表白。想不到,今天他酒后吐真言。你知道吗?原来,他从一年级也开始喜欢我了。”
这对她而言欣喜若狂的话语,对冬生来说简直比天气还冷。看来,阿琦就是因为这个欣喜过头,进了警察局。
“你答应他了么?”
“当然了。我没理由不答应啊?我等这天已经两年了。”她眼睛闪着光芒,仿佛洞穿了美好的未来。
“那……”他失意的笑了笑,继续道:“那如果今天我也向你表白,你会不会也答应呢?”
“什么?”
“没什么。”
气氛登时尴尬起来。
“阿生,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把你当哥哥一样看待。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破坏我们之间这份纯纯的友情。希望你明白。”
“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是一辈子的感觉。为什么只能做朋友?”他惘然。
“一辈子不是轻易说出口的。或许,你真正的一辈子还没到来。我们永远做朋友好吗?”
“别说了。我不明白,真的很不明白。”他是说完,掉头走开,踩得雨雪随意的飞溅。
“阿生,阿生……”阿琦不停呼唤,但他偏偏不回头。分开后的一分钟,冬生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她若无其事的表情。
开心的事为什么总会伴随突如其来的痛苦?
“为什么你不早点说。也许早点,只要早那么一点点,我或许也会接受。”她面对着他的背影,眼眶湿润了。
半个月了。
世界小,学校更小。
所以,冬生与阿琦几乎每天都能碰面,好像是恶意的作弄。但每次都好似陌生人般。他想和她说话,可每每见到那个长发飘飘的男朋友,便一肚子气愤。有时,甚至气得连个塌实觉都睡不好。
出去玩没兴趣。在寝室闹心。百无聊赖的他此时不如到教室去上自习。
晚上八点。校舍走廊上已经很少人了。
昏暗的灯光,精神压抑。
一个熟悉的背影,致使冬生顿住脚步。那背影似乎觉察到有人到来,立即转过身来,见到熟悉的面孔,顿时喜笑颜开,道:“死冬生,这些天你为什么不理我!”阿琦天真的质问。
“你不是也不理我么?”
阿琦气得逼到冬生面前,“喂,你堂堂一个大男生,跟女生闹性子,太没风度了吧?”
“对不起,我就是这么没风度。”他的牛脾气又犯了。
她用鄙视的眼光死死盯着他。可他却毫不在乎,甚至有点无动于衷,道:“我要进去自习了。”
“你想的美。”
“你喜欢在这站着,就站好了。”他竟然一点情面也不留,径自走入教室。
阿琦愤愤跟了进去,见冬生翻开书本,视而不见的在那自习起来,顿时七窍生烟,三四五下将那书本撕得粉碎。
“你到底想怎么样?”冬生无奈道。
“怎么样也不怎么样,就是不让你学习。哼,你把我得罪了,我叫你没法儿毕业。”
“无理取闹。”
“我就是无理取闹,你能把我怎么着?”
此时,整个教室零星几个同学,目光其其交集于他二人身上。不多时,便合上书本,识趣的走了。
“我能把你怎么着啊?大呼小叫的,瞧把人家都吓跑了。”
“没把你吓跑就行。”
“也快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也快被你吓跑了,连学校都快没法儿混了。”
“死冬生!气死我啦!”她忽然发狂似的掐住冬生脖子,拼命摇晃。
“哎哟……哎哟……服了……服了还不成。”
“哼,这还差不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搭理我。”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什么?”
“嘿嘿。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突然严肃起来。
“我刚才和他分手了,现在我是自由身,不归任何人。你对我真的有心,就证明看看。”
这虽然不是特大好消息,但也算不错了。
冬生基本上是个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那种人。他只知道,全心全意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其实,这是最单纯的做法,但也没有任何不足。可惜,阿琦是喜欢让爱情永远处于浪漫的氛围中。他们两个,好像显得有些不对路子。
一月二日。
冬季的公园冷冷清清,连平日很容易见到的情侣们,都不知跑到哪里取暖。冬生偏偏就是有些许怪癖,偏偏喜欢来冬日的公园。或许是喜欢那大不相同的气氛吧。
去公园的前一晚,下了大雪。到后来,甚至转变成暴风雪。
经过一夜的时光。清早虽然一化作零星小雪,但地面的积雪也能有个十厘米了。到了月上枝头,便是此时,已经有十五厘米了。
阿琦像个乌鸦一般,路上唠叨个不停,始终埋怨冬生没有创意。
而冬生则一直傻笑个不停,也没有不耐烦。突然,他霍地倒在地上,整个人呈大字型,雪地的感觉是软软滑滑的,躺在上边颇为舒服。
“笨蛋,你干什么?”
冬生仰头,看着满天星斗。下过雪后,空气格外新鲜,平时不易见到的星星,今日也都乖乖地跑出来。他深呼吸,然后吐气,一团团白雾,表情极为怡然。
“你不觉得这样看星星很好么?”
“没觉得。”
冬生向她一瞥,微笑道:“你光站在那儿当然欣赏不到好处了。来!像我这样子来试试!”
阿琦心中也有点蠢蠢欲动,也想用这另类角度来欣赏不同星空。
“哇!好舒服啊!没想到躺在雪地上,会这么的舒服。”她也不知怎地,身体居然完全放松下来,不因此处乌漆吗黑的而紧张。
“今晚星星好多,我从未像这样仔细的欣赏过星空。”
“要么说你们城里的人不懂得欣赏,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从未留意到自然的好处。不经意……不经意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阿琦微微侧头,看了看旁边的他。她忽然喜欢上他的眼神,即使如此黑暗,它仍能在星星的映照下闪烁光芒,如此澄澈,如此洁净,仿佛是被遗留在地上的两颗星星。她又忽然隐约觉得自己与冬生是不同世界的人,只是隐约,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因为他的世界太单纯了吧?而自己的世界则充满色彩。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冬天,喜欢下过雪后的夜晚么?”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出生的。那天的雪同样很大,甚至比今天昨天还要大。所以,老爸给我取名冬生。这下你不觉得怪异了吧?”
“我压根也没觉得很怪异啊?而且……而且叫得多了,还觉得很好听呢。”
“嘿嘿……没想到,二十二年后的今天,居然有同样风景。”
“什么?今天是你生日?”
“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害得我连礼物都没准备。”
“没关系,因为你已经给我准备了天下无双的最好礼物。”
“什么?”
“就是你啊!”说完,侧过头,盯住阿琦的双眼。
她心口狠狠一震,随即又感觉到一阵阵暖意,仿佛可以击退寒流的强大暖流。
两人沉默良久,耳边只有呼啸的北风在不断盘旋。
“啊!好凉啊!”冬生忽然顽劣的抓起一把雪,洒到阿琦脸上。
“臭冬生,你别跑!……气死我了!”阿琦在后边猛追逃跑的冬生,可是以她的速度如何追得上他呢。
“来啊,来啊。抓到我,让你玩雪人。”
“你先别得意……哎哟……”
冬生觉得不对劲,连忙回头,只见阿琦捂着脚腕蹲在哪里。原来是被雪滑得把脚腕扭伤了。
“你怎么样?”
“好疼啊!都怪你不好!”
“对,对,都怪我。赶紧去医院看看!”
阿琦气愤的瞪着他,忽地抓起一把雪洒在冬生脸上。冬生呀的一声,刚想逃走,只听阿琦叫道:“不准跑!你不让我报仇,以后以后都不理你啦。”
冬生无奈,只得回来继续接受那三把未完的报复。
冬生背着她,噶吱噶吱的走在雪地上。
“生日快乐。”阿琦忽然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冬生登时顿住脚步,犹豫一会儿,道:“我等这句话,已经等半年了。”
阿琦心中又是一阵感动,忽然道:“流星啊!”
冬生连忙抬头,果然是流星。
双子座流星雨已经过去,如今两人居然还能见到它所遗漏的。那颗没有赶上大队伍的流星似乎很着急,所以很快便消逝了。
“你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你呢?”
“嘿嘿,也不告诉你。”
他们欢笑,惹来路上依稀几个行人的嫉妒。
如果有可能,冬生真的很喜欢时间就此停止。哪怕天气如此的寒冷,冻结河流,冻结血液,冻结树木,也冻结不了他的心扉。因为,有阿琦在身边的日子,心房永远都是温暖的。
“我们公平竞争吧!”那天,阿琦的前任长发男友杜英突然发了疯的提出这个要求。
冬生没有理由拒绝,或者不答应。因为她毕竟还不属于他,至少现在还不属于。
杜英与冬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物。在男女关系上,一个略显腼腆,一个则放荡不羁,所有战术皆属于死缠烂打那一类。冬生的腼腆,绝非因为羞怯,而是因为自身内心深处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别人已经认为他没有什么资本与杜英竞争了,他更这么以为。
因为一心讨阿琦欢心的关系,冬生近些日子来,学习成绩直线下降。以至于期末考试结束后,连系里的前十名都未登上。端着茶杯,手指轻轻在已经结霜的窗户上涂鸦,他心里很乱,乱到不能平心静气的去想一件事情。致使思绪凌乱无章。蓦然,心中隐约感觉甚是懊悔,觉得对不起父母。父母几乎倾囊,用大半辈子辛苦挣来的钱,供他上大学。还有半年就毕业了,他怎能因为那些情情爱爱的事,而把学业荒废。不能,绝对不能。至少现在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的意志忽然坚定了。
电话响起。冬生心头猛的一震,话筒的另一端传来阿琦的声音。
他好怕自己好不容易做下的决定再次改变。但他还是答应去酒吧,事情终究是要说清楚的。
“那个死人杜英这几天又不停的缠着我。……你知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啊?我哪知道啊。”他淡淡的说。
“是吗?他要继续和我交往。”
冬生似乎对这话无动于衷。不过,他是在自欺欺人。
“那样也很好啊。”
“为什么?”
“至少,他应该会比我更疼你。我已经感觉很累了,也该重新整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啦。”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只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了。
阿琦彷徨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他为什么不听她把话说完?他为什么偏偏没有听到阿琦把杜英拒绝的事实?
寒假到了。
冬生为了尽快适应今后毕业的生活,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个单间。这只是部分原因,他好像始终都在刻意躲避着阿琦。
在这个冬季即将结束的时刻。学校突然变得好大好大,阿琦好似一个漫无目的,到处寻觅的可怜虫。她找不到一个明确的方向,一个可以指引她找寻到冬生的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
冬生在学校自习完毕,方才感觉肚子咕噜咕噜在埋怨不负责的主人。他拎着两个快餐盒,步伐懒散的迈着楼梯。晚饭险些掉落在地,眼前的景象不得不让她惊讶。阿琦竟然可怜巴巴的坐在台阶上。
她忽然抬头,见到冬生,立即委屈起来,顿了一会儿,怒道:“死冬生,你为什么总躲着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冬生痴痴呆呆的眨了眨眼,故意装作若无其事,道:“外边很冷,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阿琦进到屋内,立刻将这简单的小天地查看一边,好似一个联邦特务。“就你一个人住啊?”她问。
“不然还能和谁?”
“我以为你和女朋友搬到外边同居呢?”她半开玩笑的说,同时也在试探着什么。
“别瞎扯啦!”
“咦?那你一个大男人把屋子收拾的这么干净为啥?”
“呵呵,难道男人的屋子干净也犯法啊?”
他家的确很干净整齐,甚至有些过分。匪夷所思,一个男人也有如此洁僻。桌子床铺一尘不染,衣物整整齐齐叠在一起,各类书目也堪称井然有序。
阿琦抢过冬生手中的饭盒,笑道:“刚好我没吃东西呢。”
冬生无奈摇头。
阿琦吃着吃着,笑道:“今天我就在你这儿睡了。”
冬生“啊?”的一声,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什么啊?你以为我愿意在你这里睡么?要不是我们宿舍重刷墙壁,你就是用飞碟请我来,我都不稀罕。”接着笑了笑,又道:“恩……我睡床,你睡地板!”
冬生就是对她这种蛮不讲理的性格毫无办法,可这也正是他喜欢的地方。
阿琦也真够无奈,一住就住了三天,而且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住的时间长了,她渐渐发现冬生为考八级英语,每晚都会温习到凌晨两三点。早晨八九点钟还得起床去打工,日子过得很辛苦。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于是,每晚以起夜为由,为他冲杯咖啡。然后,早上又很早起床,打扫房间,接着便约同学出去闲逛。
冬生喜欢吃蛋糕。每次将蛋糕买回来,都会埋怨阿琦不会作蛋糕,称她出得厅堂,不入厨房。而阿琦每次都会将蛋糕糊到他脸上。
孤男寡女,在一起一住就是一星期,什么关系都没有发生。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阿琦从不担心冬生会有非分的举动,因为她非常之信得过他的人格。
他们彼此都知道双方关系到了什么地步。只是心照不宣。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最好不过的。假使日后分手,也无须太多借口。
新学期的开始,标志着冬生的大学生活即将结束。
阿琦搬出安乐窝,临走的时候,忍不住的留下泪来。她有多想冬生亲口将她留下,可惜他没有。他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我没有权利留你下来。”
分分合合,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们之间的定律。
情人与朋友两个代名词,很难选择一个恰当的称谓。难道彼此只不过如此了吗?一旦某一方离开校园,便相见如陌路?
第一朵迎春花的怒放,让人们霎时间明白了春天的到来。
学校又恢复了往昔的忙碌。尤其是学生会。阿琦是学生部主席,必然忙得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冬生要一方面准备毕业论文,一方面要准备英语八级考试,也可谓非常忙碌。时间竟然毫不留情的吞噬了原本属于彼此的时间。彼此的印象,甚至也模糊了。只有那浓浓的感觉,仍铭记于心。
毕业答辩上。
冬生当着众多师生面前,花了一个多小时讲述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老师所提出的几个问题,也回答得井井有条,无懈可击,博得众多人的羡慕,青睐与掌声。
阿琦一直默默的坐在角落,她剪了短发。看着在讲台突然变得迷人的冬生,嘴角一直带着痴痴笑容。她心想一年之后的今天,自己会不会同样勇敢的站在讲台,面对众多师生呢?
冬生向她一瞥,欣然一笑,道:“接下来,我要讲一些与论文不相关的事情。但……但这些话我已经憋在心里很久,我相信它与今天毕业同样重要。倘若,我没能说出来,将会是一生的遗憾。”
众师生凝视着他,不禁好奇。
冬生沉默一下,继续认真的说:“在去年,我喜欢上小我一届的学生。她叫田琦。一直以来,我都很难在学业和爱情之间做个权衡。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我选择了学业,放弃了她。但要强调一点,只是暂时放弃。直到现在,我也没觉得后悔。如今毕业了,再不说……恐怕也没有机会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从农村来的。论才貌家境,都没有城里的学生占优势。所以我很担心,很自卑,害怕没能力带给她幸福。我很喜欢她,那种喜欢没人能够理解,所以我不能容忍让自己所喜欢的人,过得不幸福。现在我相信,我有那个能力给她幸福。……阿琦,我非常想跟你在一起,因为我见到你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就是一辈子的感觉。请你答应我。”
那是什么?是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吗?她已经看不清前方,心脏在激烈的跳动。所有师生的目光由冬生身上,转移大到阿琦身上。
冬生以为阿琦听过今天这番肺腑之言,必定会答应他。
谁知道,当他见到那封躺在书包内的信,完全明白自己估计错误。
“冬生。很抱歉,我不能与你在一起,因为今天你在讲台上的话,不经意的成了我无形的压力。我没信心,怕自己会辜负你的期望。你的心很单纯,以你的学识和能力,今后一定会出人头地,还会找到一个好老婆。不过,我们的世界不同。我不希望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够忘记我这个曾经让你百般操心的人。我真的是个很没用的人,总是无法说服自己的心。不要想找我,都是徒劳。想必,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祝你幸福。琦。”
他丢下信,突然如同发狂一般,来到火车站,来到月台,歇斯底里的喊叫。可是,未有一人回应。呆滞的眼神,看着火车渐渐离开月台,他明白这次阿琦彻底离开了,说不定两人已经有了天涯海角的距离。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地面,如同瞬间怒放的伤心花。
“为什么走的那么急?让我连一声我爱你,都来不及说。”最后的心碎。
平时的冬生是烟酒不碰的。今天却好似变成另外一人,酗酒吸烟。也许是他酒量好吧?连喝那么多瓶,竟然只是感觉头有些发晕。连他家住几楼还清楚得很。
“啪啪……”打开大门,明亮的光线晃得他双眼刺痛。
“你回来了!”
好熟悉的声音,久违的声音。
“我走了三个月,你连门锁都没换。大迷糊一个,呵呵。”
那是阿琦,的确是阿琦,绝对不是眼睛作祟。
她显得略有成熟,头发有些长了,还烫成曲线。身上套着围裙,左手抱着一个透明大碗,右手拿着鸡蛋搅,透明碗中是稀糊的面粉搀杂着蛋青。
“这烤蛋糕好难学,一点都不好作。嘿嘿,不过还是被我这种天才学会了。……你今后不能在埋怨我出得厅堂,不入厨房啦,否则小心我修理你。”她开心的笑,不过看着表情僵硬的他,痴呆呆的他,好奇道:“怎么啦?你见鬼啦?”说着将手中家伙放到桌上,走到他身边,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哪知冬生猛然一把抱住她,连忙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阿琦含着泪在他怀里点头道:“我都知道。”
冬生轻轻抬起她的头,静静凝视她,良久良久,道:“我们结婚吧!”
阿琦诧异的“啊?”了一声。
冬生委屈道:“我真的好担心,好担心会再失去你。”
阿琦微笑着连连点头,道:“今后再也不会了,我终于说服了自己的心,我们的世界终于合二为一了。”说完,向冬生的嘴唇轻轻吻去。
不知为何?哪晚不但蛋糕很香,就连含苞待放的红玫瑰,也提早怒放了。
2003.07.02《幸福泡泡》
文章来源:榕树下/鸿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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