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屯是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这里景色秀美，风景怡人。
端午节这天，人们按照古老的习俗，早早地起来，到附近的朱山上，去采蒿草，然后再到拉林河上进行一番祭奠，屈原的精神在这里还是有影响的。孙家屯的老赶这一天比谁起来的都早，赶着自己的小驴车，抽着辣辣的叶子烟，向朱山走去，老赶孤身一人，二十年前，老婆得病死了，无儿无女，就一个人生活，老赶人特好，谁家有什么事求到他，他都热心帮忙，年轻人都习惯称他“老赶叔”，很少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也姓孙，因为在生产队时，是出色的大老板子，也就是赶马车的，因此村里人都习惯称他“老赶”。老赶来到朱山角下，拴好驴车，大踏步向朱山顶走去，他采了一捆蒿草下山了，然后赶着驴车向附近的小河走去，来到河边，见有一群人正在河岸旁讨论着什么，老赶跑了过去，见地上有一昏迷的女人，身上湿漉漉的，脏兮兮的，老赶问大家咋不上医院，大家都没有作声，进而默默地走开了，老赶将女人背到车上，赶着驴车向医院走去。来到医院后，医生进行了抢救，女人渐渐地醒了过来，她今年才二十七岁，对老赶连连点头致谢，老赶问她的家人在哪时，女人哭了，她说家里没什么人了，自己是逃荒过来的，家在内蒙扎兰，被一个朋友带到这，自己的丈夫和那位朋友，领着另外几个人到别处去办事让自己在河边等他们，自己就昏倒了，医生来了，检查了一番，说没什么事了，可以出院了，误认为老赶是姑娘的父亲，叮嘱老赶，女人已有身孕在身，要注意。

老赶用驴车拉着她回到了家，她叫翠花，老赶的家很简陋，两间低矮的草房，屋里也没什么摆设，老赶让翠花到炕上休息，自己赶着驴车又出去了，他来到邻居家，借来了鱼网到河边拉了些小鱼，回来后，见翠花已将屋收拾得干干净净，老赶亲自下厨，焖了锅白米饭，炖了些小杂鱼，老赶的手艺还可以，杂鱼做得香喷喷的，翠花连说香，老赶又煎了个鸡蛋，终于开饭了，翠花吃得很香，好象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香的饭了，老赶习惯性地喝了点小酒，与翠花快乐地聊着，他让翠花给家里写封信，看有没有丈夫的消息。晚饭后，翠花给家里写信，老赶找了块旧门板在外屋搭了个简易的床铺，晚上他让翠花，睡在炕上，自己睡在外屋的简易床铺上。

第二天，老赶赶着驴车到镇上将翠花的信寄了出去，并且到卖服装的那里，为翠花买了套衣服，翠花的衣服太旧了，已补了好多补丁，中午时，老赶回来了，见翠花将自己的脏衣服都洗了，晾到了外面，翠花称老赶为“大叔”，见老赶给自己买的衣服，很高兴，也很感动。老赶也不会说什么，每天都是到地里，忙来忙去，总是让翠花注意身子，不要累着，自己也很高兴，因为孤独了二十几年的小屋，似乎又有了生气，翠花的到来，使自己的这个简陋的家，干净了许多，同时使自己也利索了许多。

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老赶收留扎兰女的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了，人们都说老赶叔晚节不保了，老牛吃嫩草了，面对诸多谣言，老赶默不作声，翠花也不去理会。一天，老赶从地里回来，见翠花在低头哭，老赶问咋了，翠花递过一封信，原来自己的丈夫和那位朋友都被抓起来了，他们原来是人贩子，据说要判几年，老赶劝翠花不要难过，人犯了错误很正常，还是年轻，出来后好好过日子.

时间在飞速前进，转眼间秋天到了，这一天，老赶正在地里干活，村里人来地里找他，说翠花要生了，老赶跑回去，找来邻居的阿婆，一起坐上驴车到医院去了，到医院后，翠花疼得要命，医生来了，将翠花送到了产房，几个小时的折腾，翠花产下了一男婴。
老赶和翠花从医院回来，村里人都来祝贺，说老敢有福，老来得子，老赶和翠花都没有说什么，三天后，老赶大摆宴席，宴请全村人，对他们的祝贺深表谢意。并且给孩子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拉林”。

光阴似箭，转眼间两年过去了，小拉林已经能在院子里跑了，老赶特喜欢小拉林，每天都要小拉林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到外面去玩，晚上，有时就搂着小拉林在外屋的床板上睡。但拉林始终不会说话，这一天，老赶和翠花领着拉林到医院来，让医生检查一下，医生的检查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孩子先天性哑巴，不会说话，翠花听到这个消息痛哭起来，老赶抱起小拉林亲了亲，眼睛也湿润了。

四年后的一天，老赶从地里干活回来，见屋里有一陌生的男子，翠花介绍说，是自己的丈夫，陌生男人见了老赶，慌忙下跪，向恩人谢恩，老赶忙扶起，说不要客气，唠了会嗑，老赶出去，买了瓶好酒，买了鱼肉，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招待翠花的丈夫，老赶和翠花的丈夫喝了许多酒，他喝多了，邻睡时，抱过小拉林，亲了又亲，告诉翠花和她的丈夫，回去后要照顾好孩子，老赶亲着拉林的头哭了，翠花在一旁也抹着眼睛。
第二天，老赶一觉醒来，见屋里空荡荡的，小拉林在自己的怀里睡得正香，老赶到里屋，不见了翠花和她的男人，见桌上放了一封信，老赶拆开信，惊呆了，见信上写着：老敢叔，我们走了，孩子我们还不能带走，两年后我们来接孩子。拜托！

老赶惊呆了，这件事也马上轰动了全村，老赶病了，连并了几天，这几天，都是小拉林在他身边，为他端水送药。小拉林虽然不会说话，但很聪明，自翠花走后，拉林更董事了，和老赶相依为命，翠花走后，一直也没消息。

拉林七岁时，老赶送拉林上学了，每天早上老赶赶着那辆小驴车送拉林，晚上还要用那辆车将拉林接回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拉林一天天长大了，在拉林十七岁时，老赶病倒了，他再也起不来了，一个月后，老赶离开了人世，拉林大哭了一场，将老赶葬在深山老林里，村里为了照顾拉林，让拉林看林子，成为村里的护林员，拉林在老赶的坟附近，盖了间小木屋，每天除了看林子，便是躺在小木屋里看书。

转年的春天，村里来了辆小轿车，车子来到了老赶的屋前，停了下来，车里走下来一个女人，原来是多年不见的翠花，翠花见屋子空空，早已没人住了，心里一片惊慌，忙到邻居家打听，邻居告诉了她的一切，翠花走后与丈夫到了南方，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南方赚到了钱，有了自己的公司，此次来这打算将拉林接回去，翠花来到村委会，说明了来意，村长领着翠花来到拉林的住处，拉林见到母亲感到很突然，也感到很陌生，翠花见到儿子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痛哭了起来，村长向拉林写明翠花的来意时，拉林坚决反对，他不愿离开这。

第二天，翠花买了许多纸钱来到老赶的坟前祭奠，给老赶叩了三个头，一行行热泪从自己的脸上流了下来，下午翠花要走了，拉林给翠花摘了些当地的果子，让她路上吃，翠花一直在流着眼泪，拉林总是默不作声，当翠花的车走远时，拉林跑到老赶的坟前，扑到坟上大哭了一场。

又一年的端午节来到了，孙家屯的山依旧，水依旧，关于老赶的话题，人们依旧在谈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