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往南吹(二十一)
一、
罗骁拧眉思索了一下,然后说:"啊!我明白了...海岸,你要小心......"
我知道罗骁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她既然都这样严肃地警告我,那这其
中恐怕真有些问题。我也把正在嬉笑的脸收了起来,没有讲话,等她继续。
罗骁正了一下身子,然后说:"我和你说了,我们合作的这个线实际上是
金勇他给牵的。后来也是他拨钱给你的,其实我这里只是负责收机器和检查。
你当时说的时候,我也没太在意,因为金勇看钱是很严的,应该没什么事,后
来你没再提,我也就给忘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无缘无故多了5万这么多,那肯
定是金勇这边的事情了。"
经罗骁这样一讲,我也渐渐地明白了。很多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和正在发生
的事情都缠在我脑子里,一时很难整理过来。不过我感觉自己又被计算了,好
像掉到了一个本不该掉入的圈子。
经过整理,我好像开始可以从其中事情找到一些因头,凭感觉猜出的因头:
"你是说金勇成心多给我?"
"对,因为这样他,他恐怕就能在老板面前说你的坏话了,比如说你贪财,
这样老板就不敢过多地相信你了。不过他这样也挺冒险的,估计老板也得怀疑
他。"
"对啊,如果这样老板肯定也会觉得他失职,在自己手里面少了5万呢。"
"不过要是我,肯定这样做,因为值,别忘了,这样可以直接拔掉你这个
眼中钉啊。"
"嗯,唉,真没料到,不过没关系,我不怕这个,有机会和老板说清楚了
不就完了?"刚说完这话,我不禁笑自己,这种问题怎么说的清楚呢?再说,
就算能说清楚又怎么开口呢?呵呵。
果然,罗骁听完我的话很诧异。我嘿嘿一笑,反正现在着急也没用,知道
了金勇是什么样的人,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二、
我一向想的很开,现在仍旧这样。流露出一种淡薄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
所谓一样。不过我在心里却暗自留神,等回去北京见到金勇的时候,要表示出
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其实凭我对自己的了解,在面对他的时候,也肯定会像平
常一样的。然后一切,静观其变。但我觉得很好笑,怎么自己总会不知不觉地
就陷入了这种危险的境地,难道说是自己跑得太快,总容易撞到路边的人吗?
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反复了很久,也许如果不是我走得太快,也许就不会
招徕这么多麻烦的问题了。
旅游车在高速路上飞驰,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又去了上海。再次回到上海万
人体育场,我们携手下车,然后回到酒店。我们把东西放行李放下后,又洗了
个澡。这次,我们两个人是一起洗的。当然这澡洗的并不纯洁,整整用了三个
小时。
等我们再次整顿好衣物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罗骁挎着我,两个人毫无
目的地信游在上海的马路上。这时候很惬意,忘记了平时的烦恼,也忘记了金
勇的阴险。我发现上海道路两旁的树木都很雅致,不似北京的杨树,挺拔有余,
柔美不足。一棵棵都好像罗骁似的。
在黄浦江畔,我揽着罗骁的腰看夜景,东方明珠电视塔发出诱惑的光芒,
将整片外滩照得淡淡朦胧,这可能和感觉有很大关系,毕竟这和罗骁第一次拉
我来这里大为不同。虽然身边仍然是这个女人,但关系却天翻地覆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像在周庄一样,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就像到上海渡
蜜月的新婚夫妇。
不过罗骁够狠,真的把灵芝带回家,给我熬了一锅都已经味道发苦的鸡汤。
看着罗骁满怀期盼的眼神,我端着苦汤,还是一口口的喝了个干净。
古人云,良药苦口。这话真是不错,从喝完汤以后,我基本上就没睡着觉,
精神矍烁,双目放光,而且还留了一次鼻血。幸好不是我当初说的喷血,否则
这条小命就算是血溅上海滩了。
因为我一直精神特足,所以罗骁笑了我很久。当时我就想再找一锅汤,让
她也偿偿,和我一起受着不想睡觉的煎熬。但必须实话实说,这套汤实在是够
猛,我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在这几天里充分现实男人的味道。
虽然我不睡觉,但时间仍然一分一秒的流逝,虽然这段日子美好,但总还
是要过去的。再悠长假期也总会结束。
三、
5月5日晚上,我搭上了返回北京的航班。罗骁送我到机场,在安检带前
告诉我:她不会在上海逗留太久,很快也会回北京。分别虽然短暂,但总是不
免伤心,见到罗骁撅嘴的俏样,我不禁伸手去捏了捏她脸上的嫩肉:"我们不
是很快还能见面吗?傻姑娘,你怎么和小孩一样阿。"
罗骁没有回答,只是扑进了我的怀里。没办法,在这时候我来不及思索,
下意识地张开双手,将她搂入怀中。分别时体会她身上的香气,让我也突然萌
生了一股别离的痛。
我在耳鬓亲了轻轻地亲了一下。罗骁扶在我的肩上问:"爬在你身上真安
全,你不会离开我吧?"
"呵呵,傻瓜,我不做没理由的事情。"这话说的时候,我可能是在给自
己留有余地。虽然很喜欢罗骁,但再好的这种关系也难免会有问题,当然,这
只是上一个保险,如果真的能好下去,也是我希望的。
我不喜欢开空头支票。因为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忆着,当时和微微在一起时
许下的山盟海誓,但是只要心变了,一切也都跟着似是而非了。就像没有钱光
有支票,我可以毫不顾及地乱开白条,但我希望能对自己的话负责,所以已经
渐渐地不再乱下誓言,随意许诺了。我想这是对我负责,也对面前这个女人负
责的表现。我承认,这样难免会有些煞风景,让朦胧的浪漫逐渐缩水。
果然,罗骁听到我这话,将头从我肩上抬起,看着我,用一种携带着危险
的眼神。当时,我想,对于罗骁这种心思细腻、玲珑睿智的人来说,肯定能听
出我话中的玄机,所以这样重新审视我。但实在是没办法,大家都不是墙壁涂
鸦的年纪了,对这种问题也不再明感,这只是成长的遗憾而已。
我能做到的,就是用最自然的方法闪避,罗骁自然也明白,在瞬间就把眼
神变换回刚才的柔情似水。我也重新温柔起来,扶住她的嫚腰,闭上眼睛,在
红桥机场,在上千人来往的安检站前和罗骁吻别。好像,这次罗骁是闭着眼的。
四、
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我的眼睛能清楚看到罗骁脸庞的时候,发现罗骁居然
双目溱泪,原来,女人就是水做的。
再这样下去,恐怕我只能签飞机票了。所以我终于还是从地上捡起刚才拥
抱时就放到地上的旅行包。然后我左手将书包甩到肩后,右手拉着罗骁。继续
向前走,向到安检台前。可是罗骁突然站住,对我说:"海岸,我看不了你走,
我就送你到这里。"
"好吧,不过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海岸,一路顺风。"
"飞机要是一路顺风就肯定要掉下去了,我得逆风才飞的起来啊。还是一
路平安吧。"
"呵呵,嗯,降落后给我个电话吧。"
"嗯,知道了,回去吧,我进去了。"
和往常送人不同,我眼看着罗骁又看了我几眼后,转身离开了机场。我感
觉,好像是自己送她飞机一样。等罗骁的身影掩盖在繁忙的人群中后,我重新
收拾身边的行李,然后进入了安检站。
在候机室里,我收到罗骁发来的短信:"万事小心,记得挂念我。"
我回信息:"知道了,你自己也保重。"
罗骁又发来了一个信息:"会很想你,很快也回北京。"
我回复:"等你。"
我安静地坐在机场候机室里,从来没想到过会在上海发生这样的事情,但
是它真真切切的发生了。现在看着手机里的短信息,现实也不允许我怀疑这几
天的生活,也许一切都是注定的吧。
五、
理了一下脑子,金总是罗骁口中的那种龌龊的人渣吗?凭我对他的感觉,
还算不错。但罗骁的话又丝丝入扣,没有破绽。况且,罗骁应该没有理由去破
坏我们之间的关系。罗骁颈项上的伤口肯定不是假的,唉,这些事情让我迷惑。
但我承认,在潜意识间,这些不容怀疑的事实,已经让我对金勇有了很强烈的
反感,不仅如此,还有他对我的用心,就算不是罗骁说的那般恶毒,但至少是
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坐上了班机,我知道飞回北京后,会有很多事情等待我去做。
三个小时以后,我已经回到了家里,并且把送给爸妈的礼物都放到了家里。
好久没有回家了,当然要休息一下。我打电话回家,甄希不在家,估计又是和
什么朋友在外面玩呢,索性也好久没回家了,就准备与爸妈一起吃顿晚餐,也
好久没有一家人吃饭了。
等晚上差不多的时候,我等稍微休息了一下,又返回中关村,去自己不算
是家的小家。
我出发的时候给甄希电话,甄希说自己马上就回家,让我先回去。
回了家,好久没回来了,居然被甄希弄的乱七八糟。总以为女孩子是喜欢
整洁干净的,却没发现原来女孩子是这副模样,比我还懒。而且亏得她平时还
骂我不洗衣服不叠床呢。
我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听啤酒,打开来,然后坐在沙发上思考。刚才
到北京的时候,我给罗骁去了电话,罗骁说自己要等再过两个星期才会回来北
京。我想,这段日子刚好能让我冷静一下,将最近日子里的事情消化消化。
我一坐飞机就感觉很辛苦,因为我的高空反应比较大,耳朵会堵堵的感觉。
即便是下了飞机,也会多少有些问题。再加上刚到北京就最东头的家里奔到了
最西头的中关村,现在着实有些疲劳了。但是我想等甄希回来,所以就斜靠在
沙发上歇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六、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加了一条毛巾被,不用想,这肯定是甄希回
来后看到我才盖上的。我揉了揉眼睛,然后站起身来。这一觉睡的还真是不舒
服,猛得站起来后,还感觉浑身都有不适。
我伸了个懒腰,发现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看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1
点多了。屋子里灯都已经关掉了。我进到甄希的房间,也就是以前那个摆有她
父母灵像的房间。刚一探头,就又被那两尊像吓了一跳,总是戳在这里吓唬人。
我再往里看,甄希已经爬在床上了,听她呼吸的声音,均匀而有力,显然
已经睡得很香了。我不忍心打扰她,所以就转身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点上
一只烟,然后靠在被子上。我觉得今天有些反常,因为凭我对甄希的了解,她
见到我,肯定会把我弄醒的,可是今天怎么这样低调?对我爱理不理一样。
虽然平时我对甄希格外留神,唯恐自己和她关系不妥当,那可真是对不起
自己这来之不易的自由之身。同时,我总认为无论怎样,只要如果我们有什么,
对她来说都绝对是个非常危险的爱情游戏,所以我总是刻意保持着我们的合理
距离。
我一直觉得这个距离保持的还算好,所以我们两个的关系很好,但却不暧
昧。但谁又能解释清,男女之间,特别是孤男寡女,可能有纯洁的友谊吗?我
反正不信,就好像是在感情边缘的慢跑一样。
男人总是贪心的,虽然这几天和罗骁的朝夕相处,让我心里淡然地产生了
一种对她的渴望,但回到家中,发现自己发妻一样的甄希对自己感情骤然降温,
就像自己和罗骁猛然升温一样时,我难免会有强烈的失落。
七、
不过男人的这种情结也不能完全怪罪于可怜的男人,因为这个观点是女人
们慢慢帮着树立起来的,她们也是帮凶。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捏造男人的性情和
行为,然后又冠冕堂皇的用各种理由去指责男人的缺点,却不知道这一切的制
造者才是罪魁祸首。
再想想这些日子和罗骁在一起,除了亲亲我我耳鬓厮磨以外,我们还谈了
很多问题。例如金勇和吴老总的事情,这些东西都是迫在眉睫需要我去考虑的。
明天我就去上班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假,我是在身体上歇的差不多了,但是
心里上呢?总觉得被人用软糖粘住了一样,连思考时都觉得没有力气。
再想想正事,明天去公司,无论罗骁的话是什么样,我也就好像什么都没
发生一样。本来嘛,无论金总怎么样,我到今天也都是他在帮忙,不论主观上
他是什么态度,但在客观上,还是一次一次的把我从危难当众解救了出来。所
以我决定,暂时先不理他。看他的反应再说。
不过我又想到他丧心病狂,对罗骁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可以大打出
手,就算是喝酒发彪也是大不该的行为。况且他应该根本就是在借酒装疯。可
又一想,这个金勇平时看起来人五人六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副,我
最看不起仗着自己有力量,就武力欺负女人的败类了。不过这种事情毕竟是一
面之词,我总不能就此对金勇就如何如何了吧?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我慢慢观
察,虽然不说去和金勇理论清楚,但至少不能被他轻易算计了。
掐灭了只剩下一口的烟,去洗手间刷牙,然后跑回床上睡觉了。这一夜,
没有梦。
八、
清晨,醒来。发现甄希叉腰站在我的面前,双目圆睁,向我怒目而视。我
还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还是很快就从甄希眼中看到了
不对,就问:"怎么了?"
甄希也不说话,就是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这种做法实在是让我费解,因
为我刚从上海回来,和她还没有说过话,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了呢?
不过我想现在根本就没机会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甄希,你干吗阿?大清早的就跑这来折腾。"
"大清早?我本来想昨天晚上和你折腾的!"
"甄希啊,你不是中邪了吧?"
"你,你才中邪了,这些日子跑到上海去干什么了?是去工作的吗?"
"我?当然是啦,不然我有毛病啊?"
"哼,对,你工作都工作出女人的东西了啊。"
我一听,又吃惊又好笑,原来甄希是吃起醋了,可是她怎么知道罗骁的事
呢?呵呵,这个小醋坛子。
"我哪里有啊?"
"你还狡辩?"
"我不狡辩,你是说我身上的味道?呵呵,有香味就肯定是女人的啊?我
本身不是也很香嘛,给你闻闻。"
我心想,哦,可能是我衣服从上海回来就没换,回家是洗了个澡,可是家
里衣服不多,我就把上海的衣服又都穿了回来,甄希肯定是闻到上面有罗骁的
味道了,"
"你少来啦,要不要我给你证据?" 说着甄希坐到了我的床沿上,逼视
着我。
我心想,哪里会有什么证据啊,莫名其妙,肯定又是在我哪件衣服上带有
0.1米常的头发,就被她丰富联想一遍,然后又到我这里来诈话,嘿嘿,谷某
也并非浪得虚名啊。我嘿嘿一笑:"那你给我看看啊,我到要看看你能给我什
么证据?"
甄希看我一口咬定没有任何事情,气当时就不打一出来,深呼吸一下,对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呀,我给你拿啊。"
九、
说罢,甄希站起身来就去了客厅,我记得自己昨天回来的时候顺手把旅行
包就扔在了那个地方。甄希过去以后,就把我的包给抱了过来。仍然是皮笑肉
不笑的看着我。我这次可给她看毛了,不知道甄希能从里面发现什么鬼东西。
但我想了半天,里面的东西除了自己的,就应该是我从上海给她带回来的礼物
了。
我虽然有些紧张,但仍然比较坦然,再说了,自忖咱哥们也是大风大浪里
过来的嘛。
"里面有什么啊?除了我穿的几件破衣裳,不就都是给你带的礼物了
嘛。"
甄希见我一点悔改的意思没有,伸手到书包里,然后捡出了一件东西,我
当时看完了就快晕过去了。
原来,甄希,甄希她居然从我包里翻出了一件罗骁粉白色的纹胸。甄希现
在可气大了,对着我说:"这也是你给我买的礼物?还是你自己穿的破衣
裳?"
我现在是哑口无言,只是讷讷的吭哧:"这个..不是你的。"
我想说,这个是给你买的。但是后来一想,内衣的尺码差距谁都知道。罗
骁的这件都像是C杯的了,甄希肯定是穿不了。而且我从来没和甄希有过太亲
昵的动作,现在突然给她买这个,一来是绝对不可能,二来也对我们的关系有
太大影响,所以这次就只能是干吃这哑巴亏了。
我透过纹胸吊带的空隙头看甄希,只见她气的喘粗气。甄希也发现了我在
看她,就透过相同的空隙,把她那双冒着醋泡泡的双眼甩了过来,我赶紧低下
了头,就像犯了大错误的小孩子。看来和女人在一起生活,特别是甄希这种无
邪又喜欢认真的女孩子,真是要千小心,万小心,一个不留神就会遭殃。
我嘟囔道:"你先别生气了,我实在是....."
甄希把内衣又放回了袋子:"今天你要上班,我先不理你,等回来再说
吧。"
我如释重负,连忙称是,还不时地夸赞甄希识大体顾大局,甄希不爱听,
骂我:"少来!"
我赶紧在说话的时候穿好了衣服,一溜烟地跑了下去,免得甄希在和我吵
架。但是在上班的路上,我发觉,虽然我一直尽量保持着我们的距离,但甄希
对我的感情,还是与日俱深。就好像今天的事,俨然是以老婆的身份自居。不
过仔细想想,我也是一样,虽然在外面乱闹,但总归回来家后,也是认为她就
像是我的另一半。
我的天啊,真是受不了这种事情了。
十、
快到了公司,刚才家里的那些小事逐渐退出了我大脑的运算范围,我开始
考虑公司里的事情,包括连我在内,与金勇之间的关系。
思考归思考,面对归面对。在见到金勇的时候,我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就
像平常一样。我想,罗骁肯定不会主动找金勇说我和她的事,所以我们两个的
关系应该还是个秘密。
将近一周不见,金勇看到我时显得还挺亲热。但经过这一周,我再看到金
勇微胖的脸蛋,感觉已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然了,只是敷衍地也跟着嘿嘿笑笑。
不过我想金勇应该看不出来什么变换,毕竟他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可是,
我却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做过什么事情。不由得,盯着他的时候,脸上的
表情已经有所变化。
金勇似乎察觉了什么,对我的眼光做了异样的反馈。但并不是我想像中的
那样惭愧,而是另外一种略带挑衅的眼神。也许是我心里有事情,所以才会这
样认为,但是我的确感觉到他并没用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是那样卑鄙龌龊。
我们两次交换眼神都是一刹那间完成的。我们见面时,两个人的距离大约
有15米左右,现在已经走到了不到2米。他微胖的脸突然露出笑容,对我说:
"这趟上海玩的好吗?"
看他毫无反应,我当然也就没再伸茬,就说:"还成,还成,上海变化挺
大的,高架路都起来了,还有啊,那里的黄浦江大桥现在不收费了。"
"呵呵,这可是个好事,你小子运气还不差啊,我去了那么多次都要收费,
偏偏你去一次就免费了。"
这话好像话里有话,我感觉就像金勇在说:"我从在学校里就追罗骁,追
了那么多年才给追到,现在还弄分手了。你小子到好,去了一趟就给泡到手里
了。"
"呵呵,运气,傻人有傻福"我听他话中有话,而且显然是有些心中不平。
所以就用非常谦虚的话回答了他。不过当时我想,按道理,我和罗骁的事情他
不可能知道,因此可能是我多心了吧。不过总觉得很别扭。
十一、
休假刚完,公司先开全体会,n多人做在一起,说说上个月的阶段性成绩
和出货量,接下来开始安排新的工作。我在上海的时候有想过这些问题,所以
在安排上还是有准备的。金勇在具体会上就不再发言了,大会由我来主持。
等开会完毕,我去了金勇的总经理办公室,因为会前他让我开完会过去。
进去以后,金勇对我十分亲热:"小谷,这趟玩的不错吧,我看你今天容光焕
发的啊。"
"还成吧,凑合,那里东西不错,买回一大堆呢。"
"是啊,上海是商业城市。"
"对,灯红酒绿的,挺逍遥。"
"嗯,呵呵,嗯,那个什么,吴总让我们加紧上量,因为现在生意不太好
做,再过两个月又快到了旺季了,要做好准备啊,一定要把量弄上去。"
"您别担心,就算您不提,我也得努力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着急,催催你,呵呵。没事了,没事了。"
"那我就先走了啊。"
"嗯,好。"
说到后来的时候,金勇显然很无聊,是在没话找话。不过我也差不多,总
是感觉以前那位自己敬仰的人物就从此消失了,只剩下一滩泼在地上用来骗人
的泥水。也许把他捏成人样,看起来威风,但实际上还是一块没有骨头的滥泥
巴。就包括今天和他的对白,也让我感觉苍白无力,好像什么都没说一样,就
是在用声带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而已。
十二、
离开金勇,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开始整理办公计划、方案之类的问
案。快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原来是老周的,肯定是又
在催声卡的事情。
"哎?老周吧?"
"唉,是我,怎么样啊?这个假期过的?"
"呵呵,还行吧,你呢?"
"我哪有你逍遥啊,我在家陪老婆孩子。"
"哥们也就是没有,有了不是也得一样嘛,呵呵。"
"呵呵,也对。唉,那个声卡的事啊,现在我们这边也在加量呢,而且资
金也回笼太慢,你看你那边能不能再加点啊?"
这个问题我考虑很久了,凭以前的情况,这款声卡在特殊音效上,除了帝
盟的S90带有之外,其他产品都没戏,所以从性能上我比较满意。而且现在帝
盟的货也不多了,将来可能就我们做的这一款声卡带有这音效,所以从长期角
度上看,应该可以继续合作。况且现在旺季说话就到了,中考一结束,肯定装
机量就得猛张,所以我已经核算好了,肯定要合作。
而且我又想了想,等到旺季真正到了,我们再大量订货也未必能拿得到,
索性就先开始再增加吃进量,免得将来没货卖。而且我们大量吃货价格也能好
一些,我估计旺季做个促销是很常见的事情,所以为了保证利润,还是增加上
货量,降低成本的好。这个主意其实很早就想好了,但是一直揪着老周不说,
这样在谈价格的时候就好办了。
"老周啊,这事我们研究过了,是要大量上货了。你这次肯定有的交待
啦。"
"呵呵,那就好,别再拖我了啊。"
"没问题,不过具体价格,我明天还得商量一下,明天打电话给你确认?"
"成,那我可信你了啊。"
"谷海岸说话,什么时候不算了?呵呵。"
"呵呵,那行,明天等你消息。"
十三、
说完了事,我扣上电话,去找老总。不过我到总经理室发现他正好不在,
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就索性明天再说了,反正白天思考问题会比较清晰,免得
现在这么紧张,但我想这事应该差不多成了。
走路回家,刚到家门口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一看号码,是罗骁的。
"喂?骁骁?"
"嗯,是我,我得和你说件事啊,挺重要的。"
我一听?什么重要的事啊?赶紧回答她:"好,你说,我听着。"
罗骁先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嗯,我......."
风往南吹(二十二)
一、
"我的一件内衣好像忘在你的包里了,你看到了吗?"
我一听罗骁这话,就好像突然提起了伤心事一样,可是又不好让她知道甄
希先发现这内衣,然后又和我吵架的这事,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嗯,我
看到了,你可够马虎的,连这玩艺儿都丢。"
"还不是因为那天你非要在浴室里胡闹,我急急忙忙地就把衣服放到你书
包里了,你还怪上我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赖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不是整天都能闻到
你的香味了嘛。"
"呦,是嘛,我还怕你那个住在一起的小姑娘发现了会和你打架呢,是你
发现的就没事了,我就是怕她看见,呵呵。"我以前曾经和罗骁提起过甄希住
在我家的事情,甄希的身世也简单地说了,但都是轻轻带过,没有特别说明。
"哦,没事,这没事,就算她看见了也不能说什么,我们只是住一起,和
她什么都不是,只是朋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应该是男人主义在起作
用了,因为我知道,虽然罗骁与我有周公之礼,但说起感情,却远不如和甄希
来的亲切。不过再仔细想想,这样回答罗骁,可能也是因为虚荣,而且也在保
证罗骁和我的关系,用甄希做牺牲。
的确,我觉得这种做法不够光明磊落,现在我渐渐地感觉,只要当事人没
收到伤害就足够了。毕竟这个世界上谁活得好一点都要很累,所以先顾好自己,
又不让别人感到伤害,就很不容易了,至于是否有做过这样的事,只要别让当
事人知道,或者别影响到他就行了。
我觉得自己的这种借口是自己像懦弱低头的开始,我越见世面,越发觉自
己在退缩,已经不再像当初着急蓬勃,生龙活虎的谷海岸了。我的眼睛已经变
蜕成了灰色。
"呵呵,那我就放心啦,还以为我的男朋友和我的情敌住在一起呢。"
"呵呵,对,你的男朋友是不会这样的。"这句话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是
说你的男朋友自然是对你好,不会和其他女人同时产生感情或者关系;第二个
是说,我并不是你的男朋友,反正我也没说过,虽然我认为罗骁很不错,懂事
又很有女人味,更重要的是会照顾人,并且生活完全可以自理,当然,还有她
很漂亮,是一个很理想的伴侣。
"真的吗?那我可就信了啊。"
"嗯,你信吧,呵呵。"
"好那我就放心啦,打个电话问问你干什么呢,看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
我的事。"
"我这人这么老实,你看我那诚实的脸就知道了。"
"你呀?一脸的奸猾,不看还好。"
"呵呵,那你还喜欢我?"
"谁喜欢你了,别臭美了。"
"嘿嘿,你那么美,我当然也跟着美了。哎,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我下周就回来了,到时候告诉你,你来接我吧。"
"肯定的啦,这还用问。"
"嗯,好吧,我不给你说话了,长途好贵的。"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赚钱不容易。"
"嗯。好吧,记得想我啊。"
"知道啦,拜拜。"
"嗯,拜拜...."
"嗯,拜拜,哎,对了,对…."我还想说话,可是罗骁已经把电话挂断
了,这急性的女人。我还想问问她金勇的事情呢,不过既然她挂断了,我也就
没再拨过去,说清楚啊,我可不是因为怕长途费贵。不过在我心里,好像上海
人给我的记忆是小资+抠门,希望罗骁不是这样的人。
二、
走到单元门口,我又开始想对付甄希的方法。不知道我进门的时候她会不
会又歇斯底里的,那我可就真是怕了。我不喜欢和女人吵架,因为我觉得说话
就没有男人风度了,好男不和女斗嘛。可是在我记忆中,如果自己不说话,那
女人就会越骂越过瘾,直到能把自己耳朵都震出耳蚕来。
想归想,家还是要回的。我也没敲门,而是用钥匙自己开的门,我不想刺
激起任何战争的火线。
进了门一看,嗯,门厅没什么情况,再往里看看。我看甄希的房间是开着
门的,就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看到甄希正扒在电脑前写东西呢。
在我家就是这点方便,挨着中关村,随时随地都能扎来一大堆配件来自己
攒个电脑。现在我家里有两台电脑。一个是我以前就摆在家里,随时测声卡、
显卡、主板的。我经常在评测产品的时候,告诉别人我是专业评测师,这有一
种骄傲的感觉。另一个就是我后来又给甄希准备的,现在摆放在甄希房间里的
桌子上。
不过甄希并不是用电脑写东西,还是用很古老的钢笔和记事本。她说这样
的东西才能保留的久一些。
我的脚步虽然轻,但绝对不到凌波微步的地步,所以我知道甄希肯定知道
我进来了,只不过她装成不理我而已。
我心想,甄希居然没有和我发火,真是够反常的。在我认为,今天甄希肯
定要把房子都给掀过来,也未必能罢休。以前我也经常会和一些认识的女孩子
在一起,凭甄希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但因为我们的关系
不过是过一点心灵界限的室友,所以只能是心里想想,但从来不拿到桌面上说,
毕竟甄希没有这个权力质问我,我也没有这个义务要告诉她。
但是这次似乎真是我有些过分,怎么能把罗骁的内衣拿回家呢?而且还被
甄希发现了,这更是倒霉中的倒霉。
"小西瓜?小西瓜干什么呢?"这是我给甄希起的小名,我总觉得叫甄
希,甄希的很别扭,不像是一个人的名字,所以就干脆叫她西瓜了。不过甄希
身材很匀称,绝对不似西瓜那样浑圆,所以就在西瓜前面加了一个小字,同时
也代表我叫的这个名字是昵称。
"你都进来了,在门口还要扒多久?"原来甄希已经知道我钻到了她的房
间里,我直起身子往里走,发现甄希桌子上面她父母的照片在死死地盯着我,
就好像在因为我欺负了他们的女儿而愤怒。我总觉得,甄希没事就能给那照片
搞出几个新造型来吓唬我。
"哪能啊,我不是怕打扰你写东西嘛,呵呵,我知道思绪打乱了以后很难
理头绪的。"我赔笑着。
"写这种东西不需要灵感,又不是什么文学作品,都是些小事罢了。你今
天回来的很早啊。"甄希的话安静而平稳,一点也不像和我要大吵一架的感觉,
可是她越平静我反倒越觉得这不正常。
"我,我看到你那么认真,就不好意思打扰你嘛。五一玩的怎么样啊?"
"哼,可没你好,我在家一个人来的。"
"怎么不出去玩?这么长时间的假。"
"我?没有,你不知道吗?我就要毕业了,我在忙毕业和招聘的事情。"
"呃........"
三、
算起来,我和甄希已经在一起也快半年了,但她好像上学的时间很短,我
自己忙自己的事情,虽然说对她生活上关心还说的过去,但是在更多的地方上,
我确实不够了解她。但我也有我的理由,我怕她对我暗生情愫嘛,特别是她失
去父母,无依无靠,很容易把这种感情错位地加到我身上。这是我给自己的解
释。
"算啦,你忙我知道。我现在忙毕业,对了,你知道吗?广州有家公司要我过
去呢,你说我去不去?"
我一听,得,完蛋。怪不得甄希不和我吵架呢,原来有更厉害的等着我呢,
不过我想这应该是她存心用来气我才杜撰的故事。
"有好工作你就去呗,免得你总是说我烦。呵呵"
甄希看到我满不在乎的样子,低了一下头,然后看着我说:"我没和你开
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今早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什么了。"
看甄希这样认真,轮到我惊讶了,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和甄希会突然分开。
这一时刻,我没有了语言,只是惊愕地看着她。
"我说的是真的。"说罢,甄希从电脑旁边拿起一个信封,从里面掏出一
封信递给了我。
我赶紧接过来仔细看,真的,这是真的,可是怎么可能,甄希怎么会这么
快就毕业了,而且还被广州一家公司录用了,我不相信,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甄希看我把信读完了,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你说我去吗?"
我心中一凛,发觉这是甄希在让我留她了,我该如何回答?原先她住在我
这里是因为没办法,现在如果再留下她,那真是就有问题了。女人可以为了自
己的家庭抛弃事业,这是现在社会认同的做法,但是我算什么呢?我又敢算她
什么呢?但是看她等待我选择的这付样子,我开始沉默。老实说,我怕,我怕
她特意为我留下,这样就代表了我们之间的许诺,我也必将为这个许诺付出代
价。
因为有了当年微微的事情,我对自由看得极重,唯恐再有什么事情扼杀了
它。所以我第一反应是希望甄希留下,但是很快这个冲动就被理智所战胜。我
决定先不置可否,但绝对不能做的是,表明自己希望甄希能留在身边。其实我
也知道,这样做是很不负责任的,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是一个自私鬼。
四、
"嗯,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不错,那个公司给我开的薪水不少,而且还答应给我提供住宿
的地方呢。"
"我不明白,北京很好,你为什么要往那里跑?有什么东西吸引你?公司
提供住宿?你知道都是提供什么住宿吗?肯定是一个不丁点的小房子里睡8个
人,你宿舍没住够啊?"
"哼,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是宿舍?"
"因为这世界没有莫名其妙的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凭什么你一个大学
毕业生过去就有好待遇?没有理由吧?那这其中就肯定有问题。"
"得~就你厉害,行了吧?"
"不是我厉害,你看,我这里虽然不是什么豪华装修,但你可以住的很舒
服不是?而且在北京你那么熟悉,何必到2000多公里外的广州?那里热,我
告诉你,你过去浑身都得晒脱皮,变得跟巧克力似的。"
我一边说,一边对自己吃惊。虽然我开口之前就考虑过留不留她,留下她,
我们的关系将会有一种什么样的变化,但是不知不觉中,我的话开始变了方向,
不但表现不出完全中立,而且还明显带有希望她留下的意思,只不过没有直白
地讲出来而已。
"我觉得我也许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忘记以前、现在的日子啊。"
"现在的日子很不好吗?你是吃不饱了还是穿不好了?"我知道,甄希指
的不是这个,但我只能用话来差开她。不过我想,也说不准是甄希成心说这些
话来激我?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反驳,并且心里开始生气,或者说是着急,急
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清楚。
"吃的饱穿的好也不代表就什么都好了啊。我住你家,我们是什么啊?我
现在连男朋友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啊。"
"因为人家都知道我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五、
甄希的这话,让我凛然一惊。是啊,她和我住在一起,我们既不沾亲也不
带故,外面人看起来,我们的关系肯定特别暧昧。也许在我眼中,这种同一个
屋檐下生活的男女关系不算反常,但在更多的中国人眼里,这可能就已经是最
大的叛逆了。
我想继续和甄希辩驳下去,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这句话。我是
说:你和他们说我们没关系!这样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还是说:谁让你
住在这里啦,或者是你可以搬出去啊。可是这话我又怎么能说出口呢?虽然我
整天和这个女孩好,和那个姑娘逗的,但自从甄希在我家后,久而久之,我甚
至有一种有了家的感觉。说实话,如果这个房间里没有了她,我真的不知道回
这里的必要有多大。我回来,可能潜意识的想法就是来陪她,怕她孤单,或者
是根本自己就想见她。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
我回想起今年春节的日子。因为她双亲遭遇的问题,过春节都没地方去。
我那天上班回来,发现她一个人在家里哭,虽然她尽力掩饰,可是通红的双眼
和放在床上的那两张她父母的照片,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呢?我曾经微笑着告诉
她:"春节和我回家过,我家里每年春节都没人闹,过节气氛不浓,你要是去
了,我父母也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过节的时候,甄希真的在我父母那里找到了家的感觉。虽然她半夜仍然哭
了起来,但原因是她喜极而泣。她告诉我:以为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感觉了。我
扶着她擦拭眼泪的手说:你愿意,以后就把这里当家,我爸妈也好喜欢你。
现在时光刷得回到了现在,我仍然干在甄希面前,面对她,我无话可答。
因为我怕一个说深了,她会离开,我真的舍不得;可如果默许了,恐怕就明白
了我需要她留下,但如果她不是她自己要留下,而是为我留下,那我,我们又
将会变成什么关系呢?而且这一切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我完全无法应
付。
甄希看我一直低着头,也知道自己的问话让我答无可答。又转了话题:"本
来我收到这个录用信有一段日子了,而且专业也是我特别喜欢的,对方的待遇
也很好。只是有一点,要我过广州才行。所以我又犹豫了,海岸,我知道我们
什么都不是,但我........算了,我觉得挺累的,这么长时间了,我也知道你
的习惯和你的脾性,我想我应该过去吧,说不定那里还能有一片天可以让我飞
翔。"
"呼……"我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你的意思是,非常想去那里
了?"
"在兴趣上,我确实想去,现在找一个好工作,而且又是自己喜欢的好工
作很难,我现在没有依靠,可是我需要依靠。你现在是一个人,将来呢?我能
赌吗?所以我考虑了很久,我想我应该过去的。"
我想说:你是觉得我这片海岸不够你散步的,你一定要找到天空飞翔吗?
但是我从甄希的话茬里听出了画外音,她所说的天空并不是简单地在说工作,
对于一个渐渐成熟地姑娘来说,很多选择都要比工作重要。我想明白了开始,
但却想不出自己和她的结局,我不能保证给她稳定的一切。今天早晨的内衣事
件就能说明一切,而且这恐怕也是让甄希重新打算过广州的原因。
我们的对话围绕着她的工作开始,但我知道我们不会以工作为结束。因为
关键就不是工作,它只是一个点火锁,然而真正燃烧和即将爆炸的,是感情。
六、
我需要充分挖掘内心,才能分清楚究竟自己在想些什么。现在摆在我面前
的,是一个很简单地选择题,是否表示让甄希留下。选择题的答案看起来很简
单,但抉择的时候却那么的举步维艰。
甄希是一个失去过家庭的人,在感情上,她受了常人无法接受的伤,所以
她更害怕再受伤。很多人不怕伤,说自己如何如何坚强,我知道那纯粹是站着
说话不腰疼,那是因为没真正受过伤,没有真正疼过。但是对于甄希,她受过,
多少个夜晚,我在睡梦中都能听到隔壁的呜咽声音,我知道她丧失的并不只是
两个亲人。
以前的甄希我知道,是一个非常需要照顾的人,就像微微一样。是,她可
以自己生活,但总需要要有一个心理的依赖,双亲突然去世,一个和谐完美的
家庭就这样活生生地被车祸悔掉,这已经让她濒临崩溃。就像一个拄着拐的人,
突然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拐杖。恰好,我刚巧去扶拄了她,但是她现在发现,我
虽然能够支撑她,却不愿意全心全意地去支撑。她也知道,我如果去全心全意
地去保护她,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和努力。甄希已经不再有勇气敢拿自己赌我
的付出。女人是输不起的。
可是这些突如其来的问题对我也是考验,我在问自己,我能完全支撑她
吗?我也要我的自由,可是我们的幸福碰到一起会全面发生战争,我渴望自由,
我喜欢无拘无束。但是这一切并不是甄希能满足的,我们的生活只能在彼此不
干扰的情况下淡淡地产生,现在要这淡淡地情绪捆起我俩,让我们的生活完全
融合,我想,对我来说太残忍,可是假若我否决掉这一切,对她来说又何尝不
残忍呢?
我想,我也可以像当年对微微那样说出山盟海誓,让甄希相信,让甄希放
心,但我怀疑的是,我说了就负责任吗?以前可以,那时我小,不懂事。现在
呢?我可以还这样说话信口开河吗?我想我也不能肯定,所以我的话总是在喉
咙里乱转,但发不出声音。
我心理不断泛起波涛,但表面看上去,只是若有所思的低头。甄希见我没
有语言,用鼻子叹了口气,转回身去将桌子上正在写的一封信折叠了起来,然
后收到信封里。
甄希经常会在桌子上写点东西,可能是她日记之类的东西,我也并没有在
意。但面对这样的尴尬,我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我的位置让我现在没有
任何措词能够拿出来解决现在的局面。我表态只有两种,留下与不留下。
如果选择留下,那对我来说是一个还没有准备背起的包袱。也许是我多想
了,但我不能容现在的自己再犯当时对微微的错误。可是选择不留下,我就更
难说出口了,我不忍心看甄希失望的表情,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敢想象今
后家里就我一个人的情景。我们的组合虽然很纯洁,但这种关系非常模糊,在
这个时代,社会的发展都在不断加速度,就不要说这个时代里的年轻人了。
七、
在我努力给自己的沉默找借口时,甄希张口说话了:"这份工作找我已经
有一段时间了,我对它很感兴趣,而且现在应届毕业生能有这样的机会,双向
选择都那么满意的很少。但我总是在犹豫,我一直在想,也许去那里只是美丽
的梦,想想就好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我留下。可是,可是我发现好像有
我没我,对这里影响根本不大,也许就根本没有影响。所以我才今天告诉你
的。"
"你是因为那个内衣?唉,小西瓜......"
"你先别这么叫我。"
"........"
"......."
"好吧,甄希,这样行了吧?那个事情纯属意外,你知道吗?我不是有意
的。
"如果你是有意的,那还好。可你偏偏是不小心,透吃了腥以后还不擦干
净嘴。"甄希的话,就真的像是我老婆在和我谈离婚问题。但不管是老婆谈离
婚也好,还是甄希现在的状况也好,我都无话可说,而且我也不敢说话,我明
白,现在我任何一句反驳或者是借口,都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今天怎么话那么少了?"甄希见我总是沉默,终于耐不住问我了。可
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发觉自己很懦弱,因为怕担责任,所以就总在关键时刻
掉了链子。以前听别人说,沉默是最最大的抗议,也是最最狠的拒绝。以前都
没有体会过,现在甄希应该相当了解其中的感受了。只不过,我在沉默的时候,
没有考虑这么多,因为我根本就无话可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八、
"你饿不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我还没吃晚饭呢。"我憋了半天,像
找到救命草一样,终于发觉自己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岔开话题。
"我已经吃过了,自己在家里弄了点菜,如果你很饿,那就去吃吧,厨房
里有一些,冰箱里也有一些,啤酒也放在冰箱里。"自从有了甄希,就真的好
像有了家一样,每天回家,我基本上都有可口的饭菜可以享用,甄希的厨艺越
来越好,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了。而且甄希很细心,每天家里都会有我喜欢吃
的东西,而且还会准备好我偏爱的燕京啤酒。
当听到甄希轻柔地将这些最家常的话说出来后,我就感觉自己像一个最瘸
脚的老鼠碰到了饿猫,我只能躺在墙角等待上天的宣判,因为我知道自己对眼
前的事情已经无能为力了。
甄希看我还是低头不语,又是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回去,从桌子上拿出一
本书来看,我侧目过去,那是一本《圣经》。
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和甄希说,但每一句话似乎都不应该出现在
此时,不,应该说是很多心里话,在这个关键时候说出来,我会怕引起甄希的
误会
我突然间发现自己是一个既胆小怕事又不安分守己的人。希望甄希留下,
因为我觉得自己不能失去她,特别是在现在马上就会失去她的时候。而自己又
不勇于承担拥有甄希的责任,我怕自己给不了甄希足够的幸福,也怕自己失去
自己的自由。但说穿了,我应该还是自私在作祟,极度自私。
我点燃了一根烟,我知道甄希不喜欢我在她房间里吸烟,也习惯不把烟带
到她的屋子里来了。可是今天什么都没想就点燃它,也许是在潜意识里希望甄
希再像平时那样斥喝我,可是甄希没有。
甄希的沉默让我感觉没趣,万般无奈下我慢慢地站起来,环顾了一圈,然
后转地离开了甄希的房间。出门时,将房门身轻轻带上。
离开房间后,甄希把圣经扔到了一边,然后扒在桌子上呜咽了起来,她这
一切做得很轻,以至于我根本没有察觉出来。
九、
我坐在门厅的沙发上,沙发靠背上还搭着一件甄希的外衣,可能是她要洗
衣服时忘记在这里的,上面还散发着我送她的香水味道。这一切,让我陷入两
难的境地。我很痛苦,我觉得自己是在无病呻吟,因为这一切都是自找的,只
要放弃自私,我可以很快乐的生活,像以前一样。
但我总害怕,像以前和微微,快乐是有,但痛苦和麻烦更是时常相伴。没
有了固定女朋友,我的世界虽然不深,但至少很广。现在迈出一步,也许就又
回到了以前的圈圈。
可惜我当时没有参透,人生原本就是在一直兜圈,你努力的绕出这个圈子,
但等出去之后,你会发现,原来你不过是进入了另外一个圈子。又好像在沙漠
里跑的人,拼命想看到沙漠后面的样子,可是有一天走到了沙漠的尽头,发现
眼前出现了另一片沙漠。
我随便吃了点东西,没有喝酒,今天实在是没有兴致。吃过以后,我自己
把碗筷放到池子里清理,这时候甄希推门出来,站在厨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
对我说:"你放下吧,明天我刷好了。"
我怎么能做得到呢?侧目看着甄希说:"没关系,我自己来吧,反正早晚
都要学会的。"
我认为这句话是嘴在脑子还没有决定是否要说之前,就抢先把话讲了出
来。它有两个解释,一个是想留下甄希,意思是:今后我们在一起,也不能总
让你做家务了,我们关系固定下来,我也要进家务的责任。
可惜这话对甄希来讲,听到的却是另外的一个意思:你走了以后,家里只
有我一个人,所以的家务还是要自己做,早点学会早点踏实。
话说出去时,我还没想甄希会如何考虑,但看到甄希失望的眼神和渐渐泛
红的眼圈,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甄希直接把我的话想成了第二种解释。
"也好,学会自己弄吧。"甄希六神无主地把这话说了出来,然后就转身
又回了自己房间。我看到门轻轻掩上,就好像把甄希对我的感情慢慢地剪断。
我怔怔的出神,手里的碗从手中落到了水池里,发出仓啷的声音。
十、
这一宿,我没有洗澡,也没敢叫甄希洗澡。就静悄悄地睡了,这一切就好
像是对甄希的离去进行试演,看我们是否能坚持下来。可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
根本就难以入睡,而是我还是仍然没有起床找甄希。而甄希却不是,她有勇气
起床过来找,却没勇气推开我的房门,就是在外面站了很久。
清晨,我按时起床,离开了家去公司办公。出门前到甄希的房间里转了一
圈,我看她的睡姿就直到昨晚她没怎么睡,因为连鞋都没脱。我凑过去悄悄帮
她把拖鞋摘掉,正当我要起身的时候,我在她扒着的脸处看到被子湮湿了一块。
湿的部分刚好对着她的眼睛,这显然是她的眼泪所为。我感觉这一幕在眼前时,
神志一阵模糊,我发觉自己在做一件极度伤天害理的混事。
调整了半天,我才站起来离开房间。出门见了太阳以后,已经不协调的心
率才逐渐平衡。我想,这个问题严重了,对我对甄希都是这样。不过我先要调
整心情,因为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等待我去做,马上就到销售旺季了,所以为
了能在这段日子里取得好的销售成绩,我策划了一个很大的促销活动。这些策
划,从前期的设计,到产品和人员的准备,直到最后的实施都需要我来安排,
所以忙碌起来,就暂时把自己和甄希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我坐在办公桌前对着日历算日子,我发觉,早就知道现在已经是学生毕业
的时候,却把自己明明知道甄希也该毕业的事情给忘掉了,好像在我心中,甄
希早就是自己的人了,这种关系会维持很久一样,却忽略了甄希原来并不完全
是自己的。我虽然说忙碌起来就能暂时把甄希的事情忘记了,但总在不知不觉
中又想起这个事情,就像现在。
这一整天,我基本上都是挣扎在想与不想之间,害得自己工作效率非常低
下,再加上不时有电话打过来骚扰,更给我平添许多烦恼。特别罗骁打来了电
话,说自己还在上海,很挂念我。我只能附和,我也没什么心情去调情了。
十一、
晚上回家,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甄希做好了饭菜等我,我回去以
后就洗手吃饭。不过我在吃饭的时候,越发感觉甄希做菜好吃了,而且长久以
来,甄希对我的口味非常了解,每一道菜都是我最喜欢的,但菜越好吃,我越
会产生不安,好像这是我们的回光返照,在为终结这段生活而高歌。
突然天空一阵闷雷,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甄希和我对望了一眼,
想说什么但又住了嘴。我想让她把话说出来,我认为这个时候我是感性的,可
是在张口要甄希说话的时候,我又变回了理性。这天晚上我一直在矛盾,心在
选择中挣扎。
虽然饭菜的口味很地道,可是屋子里却充满着浓郁的忧伤,而且我和甄希
的对话非常少,只有几句最简单的交流。到上床睡觉时,窗外的小雨击打在我
打开的窗子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扰乱着我的思虑。
我仔细算了算,恐怕我们一个晚上还没有说过20句话。在吃饭的时候,
有好几次我都想张口对甄希说:"留下吧,我需要你。"可是每次话到嘴边,
又被自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就这样,我几次张口,几次退缩。甄希呢,恐怕
也看出我要说什么,可是每次希望地等我张口,又失望的看我打岔。我看得出
来,到后来,甄希的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了对我的绝望。
躺在床上,我被记忆中甄希的那种眼神看得体无完肤,就好像无论什么样
的姿势,都会感觉自己被那种捎带着绝望的眼光看的猥琐,我发现原本以为自
己是个敢作敢为,飞扬嚣张的谷海岸,原来是个冒牌货,是一个胆小鬼。只是
一个徒有其表的潇洒,我是连试一把的勇气都没有的垃圾。
十二、
我策划的活动比较大,而且不仅在北京市场,太原、石家庄、济南、青岛、
天津、等我们控制的主要市场也要参与这次活动。我对这次活动非常上心,我
知道这活动意味着很多东西,它是公司今年度销量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更重要
的是,它也是我体现领导能力和策划能力的绝佳机会。
我不能让这个活动有差错,所以很多事情都要亲自带人办理,为了周边市
场也能像北京市场一样顺利操空,我打算用两周左右的时间去几个主要市场监
督,把会场,以及工作人员安排妥当。当然,同时我也是为了摸一摸周边事情
的真实销售情况。
在考虑出差时,我其实也存在着另外的想法,晚上见到甄希的时候,那种
尴尬让人不由得痛苦,但是我如果找借口不回去,这种事情恐怕对我和甄希这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加有害,尴尬能杀人啊。而现在这种出差,既办了公
事,确保活动的无误,又能暂时缩短我们这特殊时刻的见面时间,所以我会如
此安排。我想,甄希也会很明白我的想法,她是个很机灵的女孩,而且很了解
我。
很快,我告诉甄希自己要出差的事情。我希望甄希能冷静地想一想是否要
留下。在我眼中,渴望甄希应该为自己和我冒一个险,我认为她只要坚持,我
们就有可能走到一起。可是对于我自己,却实在是难以开口留下她。两个人的
生活不同但感情很深,恰好走到一起是最好的,但如果老天要我们分开,我也
没有能力去挽救什么。可是这个借口总是让我觉得很压抑,因为我觉得这还是
给自己找的借口,很不漂亮,很没有说服力的借口。
在离开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反复在床上思考甄希的问题。我知道自己又
实在是矛盾的很,在第一次和微微分手后,我就像自动产生了免疫力,认为即
便在好的关系,也早晚会分开,所以这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可是现在面对
甄希,我又开始犹豫了。我决定给她一首诗,表达我的意思,但这首诗需要一
些弦外之音。
想罢,我开灯,坐到了写字台前,把满桌子的硬件都拿开,腾出一块空地,
然后开始写:
千花渐欲迷人眼,万嫣赛过伊人怜;
纵然曾经倜傥过,容道终然归爱前。
自始相慰烛台边,己不再怨年复年;
感慨生命有尽时,情系三生淡朱颜。
这是一首藏头诗,我认为可以把甄希回答的天衣无缝,我卑鄙又龌龊地乐
了。可是我躺到床上的时候觉得自己心里更压抑了,我不知道是在骗自己还是
在骗甄希。又有冲动把诗撕掉,但还是假装没写过这垃圾诗一样,自欺欺人的
睡了。
第二天我离开之前,把诗夹在了甄希的门缝前,相信她看到后会很高兴,
当然,如果她发现藏头的内容,我就死定了。离开了家,我直奔机场,先去出
差的第一站--太原。
在太原的时候,我接到罗骁的电话,她说她当天飞回北京,要我去接她。
这些日子罗骁也是不间断地给我电话,可是自从甄希的事情发生后,我对罗骁
就已经毫无兴致,或者说对任何这方面的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我告诉罗骁自己
不在北京,无法去接机,罗骁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安全到达北京之后,又给
我来了电话,告诉我她想我想的不行,希望能尽早见到我。我告诉她,我现在
有很多事要作,实在是不能回去,只能等一等,过些日子再说。
十三、
我出差的几周里,发现我们的显卡、主板到还不要紧,声卡却出奇的受欢
迎。显卡的效果虽然更能明显的看出好坏,但竞争也激烈,相同档次的产品有
很多,以中关村为辐射,产品销售没有核心技术,大家都是在做纯通路,所以
竞争起来要费尽许多。可是声卡就不同了,能有我们这种效果的产品几乎没有,
以前帝盟的S90就是我们这款声卡的OEM,也是唯一的敌人,可是现在帝盟S90
已经不生产了,也就是说,想得到A3D音效就只能用我们的声卡,所以每到一
个地方我就发现,当地的用户对我们的声卡非常欢迎,特别是学生群,对IT
产品非常在行,而且也特别喜欢追赶时髦,我做过统计,基本上我们的声卡对
象都是他们。
不过事情也并不完全乐观,因为随着销售时间的增加,特别是随着显卡新
产品的不断问世,这款声卡也暴露出了问题。就是当它和当时最流行的TNT、
TNT2系列显卡以及VIA主板芯片组碰到一起的时候,肯定会发生死机的情况。
之所以把它当成个问题看,是因为死机是配件组合当中最致命的杀手。
我当时就打电话给老周,问他那方面能不能从厂商得到解决办法。老周很
痛快,说他们那里已经得到了厂商的支持。主要是驱动的问题,现在厂商已经
把升级的补丁发了过来,他们拿到手后,就立刻发给我,让我放到网上也好,
直接发给客户也好,总之会把这些问题都解决掉。
我看这声卡的厂商很负责人,而且销量又明显上升,就顺口答应了老周在
电话里又提出的加量。于是我们每次进货的数量增加了5倍,当然,成本也相
应下降很多。老周听了特高兴,问我什么时候把新合同签了,我说等回北京再
说。
转了一圈下来,我们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差不多了,所以我也就打算过两天
回北京做最后的准备了,这时候已经到了6月多了,距离学生放假的日子已经
不算太远了。
十四、
就在我回住地的时候,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家里的电话,用这个
号码打给我的人,只有甄希了。我很兴奋,因为从我离开北京以来,都没有接
到甄希的电话。有几次我实在是想她了,就拨个电话回去。但是刚一开口,就
发现两个人的尴尬足以让我们无言以对,只能凭电话感知对方是否安好,其他
的什么话都没了。
现在看到是甄希突然给我电话,激动的心情根本难以言表,我感觉哪怕就
是光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喂?是甄希吗?"
"对,是我。"
"怎么样?我不在家这几天过的好吗?"我声音有些激动。
我还在等待对方激动的言语,可是传来的声音却很低沉,这让我有些意外。
接下来,我听到甄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咳,海岸,我后天就走了。"
这话对我来说就如同晴天一个霹雳。我预感到不好,但还是明知故问:
"走?走哪里去?"
甄希很平和的说:"去广州,我公司要我过去了。"
"你,你真的要走?你真的就这,这样走了???"我问到后来的时候,
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问话,还是在发狂了。
"对,我要走了,后天的火车,公司已经把车票发过来了,就在我手里。
我想你也许回不来了,所以就提前和你打声招呼。"
"可,可是你不应该这么着急,你,你连东西还都没收拾呢,你别逗我啊。"
"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我把该带走的东西都打理好了,奶奶家一些我需
要的东西也准备好了,你放心吧。"
"那,那我的诗你看了吗?"
"看!了"甄希在说看了的时候,特意把看字读的很重,这让我不由得一
阵心惊。
"看,看了,那你,那你还是决定就这样走了?"我虽然知道这已经是事
实了,但还是不断的去问,就渴望能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可惜,事与愿违。
"对,我后天就走了。"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呢,也许要很久吧。一切都看发展了。"
"不行,我,甄希,我这就回去,你一定要等我。"我说话的时候就赶紧
看表,但是现在已经快晚上8点了,我估计已经没有飞北京的飞机了,就算有
也不可能订到票了。于是我又改口:"我明天回去,明天就到,你等我,等我,
等我请你吃一顿饭。"没想到,我到最后关头还是退了一步,我原本想说:你
等我,等我去把你留下。
甄希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好吧,那就晚上吧,我们一起去吃晚饭。你
几点能到?"
"我几点都能到,你放心吧。要不然,我们白天就见面吧,我明天坐最早
的航班回去,好不好?"
"算了吧,我知道你坐飞机以后精神不好,还是晚上吧,再说白天我还要
和同学告别呢。"
"那好吧,就晚上,晚上7点吧,嗯,你说去哪里?"
"随你的便吧,你说哪里?"
"嗯,那就老白家吧,离咱家也近。"老白家在海淀体育馆里面的一个比
较清静的餐吧,那里到晚上就会变成酒吧的样子,我看中它是因为清静,而且
那里的饭菜也比较好,环境比较优雅。
"行,听你的吧,就那里,明天晚上7点。"
"好,明天晚上,别忘了啊,7点钟,不见不散。"
"嗯,那,那我就先挂了,最近事情很多,我想早点休息了。"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吧,和朋友聚会费神。"
"嗯,知道了,你也注意休息吧。"
"好,好的。"
"嗯,拜拜。"
"拜拜......"
十五、
挂断了甄希的电话,我像受了刺激一样,甚至不知道电话该放到哪个口袋里。
我打电话到订票公司,让他们送一张北京的机票,要明天最早一班的。虽然我
知道我们的约会是晚上,但我还是想尽快回家,去见见这些日思夜想的人。
我把这里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随行的同事,幸好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
也把该办的事基本都办完了。等我看他们把我安排的东西都弄清楚了,确认无
误后我才去了睡觉,因为明天飞机会很早,我知道自己一走就没有时间再安排
工作了。
洗了个澡,我正打算看会电视就睡觉,电话又响了,这次是罗骁打来的。
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明天就回去,可是晚上有重要的事情。
罗骁告诉我,明天吴老板要找我,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而且她很想我,想见见
我。我一琢磨,也好,反正我和甄希见面也是晚上,从机场回中关村也要到三
元桥,离风往南吹很近,索性就小绕一下好了。
罗骁知道明天要见到我,言语中表露出了兴奋,这反倒让我感觉很不安,
因为我在思考,见她的时候该如何面对,是像以前一样还是和她说清楚?因为
我确实觉得离不开甄希了,而且也不能再对不起甄希了。其实我不敢想,因为
我感觉自己明晚见甄希的时候,要想尽办法把她留下来,我觉得自己不应该是
懦弱的人,应该面对就该面对。
罗骁告诉我,吴老板明天中午到风往南吹吃饭,正好就可以见面了,也不
用再约了。我一想,这刚好,就算我和罗骁谈不拢,她也要估计我和吴总的约
会,也就不能怎么样了。我为自己又开始卑鄙感到可耻。不过我也没办法,我
想在这种选择之间,本身就不可能大家都快乐。既然我选择了甄希,对罗骁就
只能是这种结果。我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到处留情,弄得现在自己都无法
收场。我郁闷地挂上了电话。
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虽然直到明天要早起,可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实际
上,经过这些日子的再三考虑,我已经想得十分透彻了,甄希是个好女孩,而
且和我这么长时间,我应该去为她做些什么了。我已经不再是和微微的那个时
候,我现在已经成熟了,虽然没有口头承诺过什么,但实际上,在思想里或许
我早就把甄希当作自己的女人了。
记得刚结束和微微的一段日子,我开始厌恶两个人的生活,但独立生活一
阵后,我也算什么样的生活都经历了,我想我应该是稳定的时候了,否则也就
太玩世不恭了。也许甄希去广州本身也是个借口吧。又或者甄希去广州,是老
天给我的一次机会,让我去重新来过,把失去的东西重新补救回来。
可是我很奇怪,为什么两个人要在一起,总要牺牲很多原本不必要的东西
呢?唉......
十六、
飞机是上午9:30的,我在机场抱着试一试的打算给家里拨了个电话,可
是没有人接,我估计甄希已经出去会同学了,我给她打传呼,让她赶紧回话,
可是过了半天都没有接到她的电话。要上飞机了,我不得不关上手机,不过在
关手机之前,我又呼了她一次,告诉她自己已经上了飞机,不能打电话了,让
她放心。
一个多小时后,我到达了北京,这时已经是10点多了。我打开电话,呼
甄希说自己已经安全到达了北京,请她放心。我出了机场,打电话给罗骁,说
自己平安抵京,并叫了一辆出租车去风往南吹。
坐在车里,我在想该如何面对罗骁,可是我发现很多我该说的话,该表明
的立场,现在想一想都知道一会见了她时,很难讲出来。可是我站在这两难的
境地,一时间真是难以选择。我好像在做梦,因为自从知道甄希要和我晚上见
面,我就似乎觉得甄希已经答应我留下来了,所以不自觉的,我的恶习又开始
作祟,以至于都想继续和罗骁下去,反正甄希也不走了。
可是我提醒自己,甄希未必会留下来,要清醒的认识当前情况。而且就算
甄希留了下来,那就肯定是板上钉钉的谷家人了,自己不能再朝三暮四了,所
以无论怎么样,既然选择了甄希,就都要和罗骁分开,虽然这种断绝是我最不
希望的。
我还在想,可是汽车开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到了风往南吹。进了
大门,我看到罗骁正焦急的等着自己,这时我发觉刚才在车里准备了半天的话,
一时间堵在嘴里却讲不出来。
罗骁见我进来了,立刻起身来迎了过来。我也自然而然地向她一笑,罗骁
三步并两步冲了过来,然后上下打量我,似乎是在看我这几日不见有没有变瘦。
我轻轻一笑:"我很好啊,最近你怎么样啊?"
"我?不就是一直在想你呗。"
"呵呵,傻骁骁。"我嘴上在笑,可是心里却在犯苦,和罗骁一月有余都
没见面了,现在猛然碰到一起,当真是也很高兴,兴奋程度绝对不会输于她,
可是自己心里却还多一份矛盾。
和罗骁找个位子坐了下来,聊聊最近的情况。罗骁喜形于色,叽叽喳喳的
像个小鸟,我从来没见过罗骁这样高兴,看来她确实很喜欢我。可是偏偏这份
感情来的不是时候,或者是甄希走的太不是时候。可是我回头一想,谷海岸啊,
你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凭什么让老天多眷顾你?身边有佳人相伴还要她们都
分开?美死你!
可是这事也确实为难我,选择啊,我该怎么选择!
十七、
我们正说着话,罗骁的电话响了,她看到电话号码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
虽然她的变化幅度很小,却还是没有逃出我的眼睛。罗骁一直称是,我也不知
道电话里讲的是什么。但挂断电话后,罗骁还是想尽量保持快乐的表情,但我
能感觉到,现在这副表情是做出来的。
刚挂上电话,罗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发现她这次看到电话号码的时候,
脸色更加难看,然后就直接挂断了,连接都没有接。手机刚安静下来,就又开
始响,罗骁看了一眼号码,立刻又挂断了。我想,让罗骁有这样反应的电话,
只有可能是两个人打来的,一个是金勇,另一个就是那个疯狂爱上罗骁但又太
过幼稚的李宇峰。
闲扯了几句,罗骁对我说:"海岸,我们到外面走走吧,这里,我,我不
好意思。"
这话原本是非常温柔的,可是我听起来,还有看着罗骁的面孔,总觉得有
些别扭,可是怎么别扭,一时间又难以明白。但我想,可能是她的心情因为这
几个电话给搞坏了,想出去透透期吧。所以我就跟罗骁一起站了起来向外走。
我跟着罗骁,从风往南吹的后门出去。我经过风往南吹通往后门的过道时,
特意注意了一下那扇满是玻璃的门。记得当时为了保护罗骁,我曾经被这个门
重创了手臂,现在伤口还留着一块分红色的伤疤。当时和现在一样,我和罗骁
一左一右的并排走,只是关系大不相同了。可是现在感觉幸福吗?虽然关系不
同了,但我当时也没有现在这般矛盾。
从后门出来,我们就上了亮马河三环外的岸边。亮马河很长,但我不知道
它究竟是从哪里到哪里。但我知道这条路如果一直向东就是酒仙桥了。
沿着河边,我们在河畔向东走。走了一会后罗骁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停了
下来。左右张望,我发现这里真是约会的好地方,四周都是小树,幽静又不乏
诗意。
罗骁对着我说:"海岸,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罗骁的话在我意料之中,但这样直白地讲出来,还是让我诧异了一下,特
别是我正在酝酿和她分手的话题。
十八、
正在我打好主意,要和她说清楚的时候,突然听到左边树林传出一阵脚步
声。我向声音的方向看去,那里刚好有几间大房子。我想可能是当地的居民吧。
我把头转回罗骁的方向,正打算说话,突然发现罗骁的表情有异,我的身
体有些紧张,那次死里逃生后,我好像身体就有了一种本能的抵抗,本能告诉
我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我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但我有一种莫名的担心。
这时,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再次侧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5、6
个人拿着棍子向我和罗骁走来。我心中一凛,不会是抢劫吧,这里人迹罕至,
还真是作案的好地方。实际上我在团结湖附近长大,一直就知道酒仙桥一带比
较不安定,抢劫的事情屡有发生,只不过自己一直没遇到过而已。
我察觉到不好,立刻拉着罗骁往风往南吹走,希望能走到一个人多的地方。
虽然我不能肯定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但躲一下总比赌一把的安全。
但我刚拉罗骁要走,就发现已经晚了,这群人还真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
沿着我要走的方向散开,然后把我们两个围在了中间。我本能的把罗骁往自己
的身后拉,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她的前面,然后想对他们说:"你们要什么,说
清楚......"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对方一个人突然就一棍子就打了上来。我很健壮,但
刚一交手就发现对方虽然没有专门学过什么对打,但是都是身经百战的无赖,
可能是当地的痞子。再加上人多,并且手里又都有棍子,我开始明显吃亏。我
到不怕自己什么,就担心他们会伤害罗骁,所以还全力的抵抗,因为我不知道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是要夺财还是劫色。
我奋力夺过一只棍子,但自己已经被重重地打了5、6下,有几下都打在
了关节处,疼得我一身汗,并且已经站不太稳了。可是我不能让自己输,否则
罗骁就危险了。我一边把手里抢过来的棍子瞎抡一边大叫,希望周围能有人来
帮忙,可是我发现这是徒劳的,而且我的抵抗也是没有意义的。一个对5、6
个人,再加上对手都有家伙,自己又已经受了伤,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很快,我变成挨打的局面,不过令我欣慰的是,他们并没有对罗骁怎么样,
而就是单独针对我来的,有些像寻仇。我见罗骁没事,就安心了许多,剩下的
就是挨打。我从手臂的缝隙中看到到处都是棍子向自己打来,我这时候唯一能
做到的就是用手护住头部,把身子圈起来,尽量不让自己的要害被打到。
开始我还能看清棍子的来势,可是到后来,我已经被打的不行了,神志几
乎有些不清醒了,这时我已经躺在了地上,浑身是土。
十九、
我感觉对方渐渐地住手了,然后身体也跟着逐渐伸直,但突然,我左腿膝
盖一阵撕裂的疼痛,不禁大叫了出来,我已经模糊的神志也因此清醒了三分。
我下意识地想动一下腿,可是发现已经失去了力气。我想伸一下腿看看怎么了,
可是却发现它已经不听使唤了。
看我的样子,他们已经知道我受了很重的伤,然后相互对了一下眼色,就
一起向来的方向快步离开了。亮马河畔又剩下一片寂静,还有一个惊呆了的罗
骁和躺在地上抱住膝盖的我。
我咬着带血的嘴唇,还试图着动一动腿,可是每用一次力,反应回来的都
是难以忍受的疼痛。现在我浑身都是伤,疼痛对我来说都已经很麻木了,可是
仍旧能明显的感觉膝盖上针扎一样的刺痛。我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可能是
我的膝盖骨折了。
我呻吟着对罗骁说:"快,快送我去医院,我的膑骨可能折了,吖~。"
罗骁仿佛听到我说话才醒悟过味来,开始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
她好像想到了办法,掏出手机要拨电话。
我知道这时候不能靠她已经错乱的智慧了,就说:"去,去风往南吹找人
啊,用车拉我去,别,别拨急救了。"
我的选择是对的,等急救车过来,我还不知道是不是会疼死过去呢。那辆
熟悉的依维柯又开了出来,几个伙计把我抬上了车,然后直奔北京的最好的骨
科医院,积水潭医院。
我在车上快要疯了,嘴边、额头、手臂不断的出血,同时我更加焦急的是,
我的腿可能会一直落下残疾,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这伤会有多么严重,但确实疼
的不行了。而且,还有更让我着急的,那就是我知道甄希晚上7点还在老白家
等我呢,我好不容易决定要留下她,可是偏偏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天这是
在和我开的什么玩笑啊。
可是我现在感觉自己很虚弱,连动一下的力道都没有,更别说是给罗骁打
一个传呼了。
二十、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我在颠簸中,看到罗骁呆呆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
我开始发现这张天使面孔底下,充满了邪恶的忧郁。我发现她很反常,面孔中
有内疚的表情,但却不知道像上次我受伤那样帮我止血。
可能是车胎轧到了什么东西,依维柯突然颠了一下,我的伤口也随着颠簸
碰撞了一遍,疼痛,险些让我昏死过去,我没有叫,用力咬着牙,忍住全身像
针刺一样的疼痛。但是车一直在晃动,剧烈的疼痛蔓延到我全身,我唯一能做
的就是渐渐地闭上眼睛。
依维柯飞奔在开往积水潭路上,车内一片安静........
风往南吹(二十三)
一、
我虽然眼睛闭着,但完全找不到睡觉的感觉。而且疼痛并不是令我最悲伤
的,我最悲哀的事,要眼睁睁地看着甄希的离去,而我,从大老远的太原赶回
来,真正要见的人没见到,反到是直接到积水潭医院报道了。
车子里很安静,好像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被浑身撕裂般的痛苦折
磨着,这段从风往南吹到积水潭路上,只有我不时的咳嗽。
依维柯从三环直接扎进二环,以争取最快速度到达医院,现在已经时近中
午,路上车辆不多,所以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到达了积水潭医院。不过这半
个小时对我来说,好比一直在地狱里的油锅反复煎炸着。
进了医院,我被担架车推进了急诊室,罗骁在我前面下车,等我换换被推
进急诊室后,她已经把我的急诊号挂好了。
大夫到我身边捏捏敲敲,然后在我几处明显的伤口处有轻微地按了几下。
我告诉他,我感觉自己的左腿膑骨骨折了,因为我在麻木的疼痛中,仍然能感
觉到左腿膝盖处完全脱力,并且不能做任何动作,否则就会有根本无法形容的
疼痛。
大夫按我说的感觉,将手轻轻扶在我左腿膝盖上,然后不断变换位置,并
且变换着按压的力度问:"什么感觉?"
我当时只有一个字:"疼!"
大夫给我确诊,肌肉多出挫伤,并附带皮下组织出血。当然,最严重的伤
就是我左腿膑骨骨裂。大夫说幸亏我年轻,而且体质不错,所以这伤也不能算
太重,如果治疗得当应该能完全康复,不过这两个月里恐怕有不少苦头吃。
二、
我心想,苦头?我吃的苦还少?不过当我知道自己不会残废时,心情总算
放松了一下,但紧接着一股更加猛烈的心疼又迎上心头。甄希,我的甄希肯定
还在和她的那群朋友道别,却肯定想不到我谷海岸会因为意外跑到医院来治疗
骨裂。
我想给甄希打一个传呼,可是发现自己的电话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
想打电话只能像别人借,我知道这个电话让罗骁听到不好,可是人被逼到这个
份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想找罗骁,因为我发现刚才帮我忙的那些风往南吹的伙计现在都已经消
失了,就连罗骁也不见了。我心里一揪,他们该不是就把我扔在这里了吧。转
念一想,嗨,倒霉事都让我碰到了,还在乎扔不扔的?
我发现自己毫无办法,既不能告诉甄希自己现在的惨状,又看不到任何熟
人,现在和失去自由有什么分别呢?早知道会闹到今天这步田地,还不如当时
就早早地让甄希留在家里,那该有多踏实啊。
过了一会,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了,罗骁和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见了罗骁,
我总算放了心,就是嘛,罗骁怎么会舍得把我丢下呢。
罗骁见到我,急冲过来到我身边,然后府下身子,把头靠到我的头边。在
罗骁把头贴过来的时候,一滴汗水从她脸上滑落到我的额头。我不禁想她仔细
看去,我发现自己如今唯一还能控制的地方就是眼睛了。
罗骁一身是汗,很明显是刚才为我奔波时非常着急。在我心里,罗骁一直
是个比较深沉的女人,以至于我在平常的时候,对她的印象都是十分敏捷、冷
静。至于出汗,连我们5月在周庄时,大太阳底下四处游玩都没有见到过她怎
样流汗。
可是现在罗骁只是在医院里给我挂号排队,按理说这运动量并不大,而且
医院里又有空调,看她着急的样子,还有这满头的汗水,都能让我感觉到她对
自己的关心。原来,有一个能干的女人在身边是这样地幸福,真要是腿不折,
我还是体会不着呢。
三、
但虽然罗骁很好,我却无心去更多的思考她,因为我现在油然而生了另外
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甄希。我真的无法想象如果今天晚上我爽约的话,甄
希会是什么反应,也许真多的就会从此失去她了。
我现在心很乱,实在是难以取舍,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现在自己根本就
没有控制事情局面的能力。一切事态的演变都只能是等待了,而且我现在还是
个瘸子,弄不好还会是个残废,那我可就什么选择都没有能力了,就算自己再
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个怪物罢了。
罗骁看着我表情凝滞,就赶紧问:"疼不疼?是很疼吗?"一边说,一边
从口袋里套出小纸巾帮我擦拭浑身带土的伤口。
"没,没事,就是腿那里太疼了,一生确诊是骨折,等会还要一个会诊,
我估计得动手术了。"我强忍着疼痛,尽量让语言平和。
"我知道,手术这就安排,我已经把你的住院手续办好了,一会要去会诊,
然后就赶紧做手术,医生说骨折最好赶紧治,如果骨茬长歪了还得打折了重
接。"
我的天啊,还是赶紧去治吧:"推我过去吧,我最快能多久出院?"
"我也不知道。"罗骁一边说话,一边摇头。
小护士走了过来,把罗骁搀扶起来,然后把我带病床一起推出了急诊室。
我平躺在小车上,目光顺着脸的方向放松,就淡淡地看着医院的天花板,仿佛,
有走不到头的路。
医院的气味我非常厌恶,因为上次因为肺部受伤进来的时候就住了很久,
不想这次是腿的毛病,估计这日子就得更长了。我又闭上了眼睛,只听到医院
里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四、
我运气还不错,正好有空余的手术室和主治医师,在会诊之后确认是膑骨
骨折,要立刻做手术接骨。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等护士来给我做手术准备,
将我左腿的汗毛都挂了干净,并且做了杀菌处理和打了全麻麻药。没过多久,
我就感觉全身肌体,从后背开始就失去了直觉,这让我感觉很幸福,因为一直
钻心的腿疼现在几乎感觉不到了。可是甄希的事情又撺了上来,这种等待判决
的感觉就好像从高处掉下来,等着被摔死的感觉一样,浑身脱力,想挣扎但有
毫无机会。好像得了绝症的病人。
渐渐地,我的眼皮开始变重,我努力挣着眼睛,可是眼皮就好像有万斤重
一样,每次我努力抬起它,但它有轻松地撂了下来。这种感觉是我久违了的,
渐渐地失去控制了最自己肌体的控制感。
我被逐渐增强的疼痛唤醒,在还没有直觉的时候就一直在做噩梦,眼前不
断出现甄希的影子。有时候她站在我面前为我轻声起到,又有时候她冲我冷笑,
然后转身就离去,我想追,但腿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巴巴地看她消失在自己
的视野当中,而这时候罗骁才出现,把我扶起来。这个片断在大脑里不断闪现,
不断循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刚醒过来就开始被全身的剧痛
煎熬着,我还正在奇怪,怎么现在浑身都疼,可能是其他的外伤所至吧。我看
到自己的左腿被吊了起来,可能是有助于骨骼回复吧。房间里黑压压地,什么
也看不清楚,我想现在应该是凌晨了。
刚一想到现在是凌晨,我头上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虽然现在浑身都在疼
痛,但这瞬间的紧张居然让我忘记腿伤。昨天晚上和甄希的约会看来真的是黄
了,等到天亮,甄希就要踏上去往广州的行程了。
想到此处,我心里就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似的,瞬间开始喘不过气来。但对
这一切真的又毫无办法。我想动一下,左腿被吊了起来,所以只能移动右腿,
睡了不知道多久了,身子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现在都感觉后背和屁股有些
血液不畅了。
向四处看了看,这里应该是住院处的病房,也是,我这是膑骨骨折,常言
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没两个月我是不能用腿走路了。我想凭我的身体体质
状况,虽然膑骨骨折了,应该还不至于让我今后残废。在一切都发生了之后,
我也能冷静地去思考了。
我借助月光在房间里乱看,因为我现在根本就睡不着,实在太疼了。
五、
没想到的是,我发现床边扒着一个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她是一个
长头发的女人,再看看熟悉的衣服,这是罗骁。
原来罗骁一直没有离开我,而是扒在我的床边照顾我。罗骁的这个行为让
我特别感动,因为毕竟她没有这个义务守在我身边。
我用右腿使劲蹬床,这样能协助我的双手使劲,可刚想换个姿势,左腿就
感知到了这细微动弹,然后狠狠地教训了我。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疼痛
中挣扎了。有了上次肺部受伤的经验,我知道现在刚好是麻药药力消失的时候,
所以我现在开始疯狂地疼痛,这种疼应该至少还会在我身上保持一天。
刚才这一动,把罗骁给惊醒了。罗骁的头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就很快速地
坐了起来,用惺松的睡眼看着我。虽然现在全身都在剧痛中,但面对罗骁那为
我疲劳的眼神,我还是努力地向她笑了笑。尽管我不知道在这种黑暗的房间里,
她是否能看见。
罗骁看到我动了一下,连忙问:"海岸,海岸?你醒了?"看罗骁的惊喜
样子,似乎对我的醒来极为高兴。
"是啊,被疼醒了。你怎么不回家?"
"我哪里敢啊?你知道吗?你手术后就开始昏迷,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宿
了!"
"什么?我昏迷了?"
"嗯,手术结束以后你就开始高烧不退,还总说胡话。医生都拿你没办
法。"
六、
我心里想,我说怎么浑身都像散架了似的,原来是发了高烧,不过现在看
来自己应该是已经退烧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病号服都已经是潮湿的了,显然
是被自己的汗水沁湿的。汗既然出来了,当然也就退烧了。
罗骁看我愣神,赶紧站起来坐到床边,伸出手来去摸我的额头。我知道罗
骁这是在担心我,所以也就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量将头伸向她。
罗骁摸了一下,嗯,还可以。然后就按了我床旁边的呼唤按钮。不一会就
有一个护士从门外进来,微笑着问:"醒过来了?"听她说话的声音,应该是
个中年人了。
罗骁激动的说:"是啊,他刚才醒来了,我摸了摸,应该退烧了。"
"退烧就好了,昨天他可还真是挺吓人的,在院里因为手术后发烧,脑子
烧坏的有很多,而且也有生命危险。小伙子,你还挺走运的,一昏迷就是两天
两宿,你这口子就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呢。"我心想,昏迷两天两宿还告诉我
走运?
我想说:她不是我老婆,可是看到罗骁眉眼如波,这话还是没张开口。
老护士这话说完了,罗骁已经放床上的手,和我自由摊在床上的手不由自
主的握了一下。
老护士一边说话一边走到我床前,先是也将手像刚才罗骁那样扶到我额头
上,然后说:"嗯,终于正常了"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体温表插到了我
的腋下。
"我的左腿什么时候能康复?"我急切问护士。
"嗯,你呀腿折了是最麻烦的,你得且躺着呢。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没听过
啊?"
"我听过啊,所以才问您,我真的要三个月才能下地?"
"那到不是,你明天就得运动了"
"啊??!"我心里一傻,心想:护士啊护士,你不是要我刚接上的腿就
再折了吧?
"你的腿折的不是地方,正好是关节。如果你不赶紧运动,那等腿长死了
就再也不能弯曲了,所以你得赶紧运动膝盖,就躺在床上做弯曲运动。"
七、
我一听,那还不得给疼死啊?我现在不动都已经疼的受不了了。"那我还
不给疼死?"
"疼死?疼死也得动啊,谁让你受伤来的?你不想让这条腿没用吧?"
唉,我还能回答什么呢。只能是可怜巴巴地转过头看罗骁,罗骁本来也是
在看着护士,余光看到我把头转向她,所以也自然地看着我。见到我求助的眼
神,就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体温出来之后,护士说:现在我是37°,已经基本上不烧了,要赶紧休息,
因为明天就真的要开始锻炼了。
听她的意思,本来今天晚上就应该锻炼的,就因为我发烧,所以就耽搁了
一天,所以现在就要赶紧开始屈伸锻炼,因为膑骨如果长死,这条左腿就真和
棍子没什么区别了。
我暗下决心,怎么也要把腿给养好,像以前一样。
我问护士,能不能再打点麻药,特别是我锻炼的时候。
护士说:麻药对身体不好,而且打完了以后容易反困,如果睡着了,还练
什么啊?人家腿伤了都是这样练的,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这个?
我心说,人家就腿一个地方伤,你再看我,浑身都是绷带和止疼膏,能一
样嘛。不过我没再废话。护士看我已经好多了,也就没再说什么,把体温计收
好后就转身离开了。出门时她嘱咐罗骁,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按求救铃。
八、
老护士一出去,病房里一阵安静。我发现这个病房里只有我一个病人,应该是
个不错的单间。昏迷这段日子,我的事情应该都是罗骁给打理的,看来她对我
还真够情义。而我还在想着甄希,真有点过意不去。但这感情和恩情不能等同,
我对罗骁是恩情,对甄希是感情,两者绝对不能混淆,我赶紧嘱咐自己。但回
念又想,我对甄希的就不是恩情?她对我就不是恩情?
有些想不通了,我干脆就不想这些太费脑子的事情了。
我对罗骁说:"你也到床上来吧,我给你腾点地方,扒着睡太不舒服了。"
"行了吧你,腿折了都不老实。"
"没有啊,我只是不想你扒着睡。"
"别了,你一动又该疼了,就这样吧,现在都快4点了,一会就天亮了。"
说话的时候,罗骁看了一眼标。
我心想,你不上床我也一样疼啊。
罗骁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和我聊天。可能是她太疲劳了,没说几句话,就
又扒在我身边睡着了,我轻轻地把被子盖到了她身上。
九、
房间里有空调,温度应该在24°左右,所以我不感觉到热,但是把被子轻
扯到罗骁身上后,我才发现原来穿湿衣服在这个温度下,还是会感觉到冷的。
可是我舍不得叫醒罗骁,于是就忍了下来。
一来可能是我一觉睡了两天两宿,别管是昏迷还是发烧,但总算也是休息,
所以现在精神很好;二来现在浑身酸楚再加上膝盖撕裂的感觉,根本就不可能
睡上觉,于是就靠在枕头上,睁着眼看天花板。
我努力回忆从自己挨打的事情,这一切肯定是有预谋的,那些拿棍子的人
肯定是冲我来的,否则他们一没有对罗骁动手,二没有抢夺财物,所以应该就
是寻仇。但我实在是没在外面惹到什么人,对我下如此毒手。而且知道我去风
往南吹的人只有寥寥几个。
难道是罗骁?想到此处,我心里不禁又出了身冷汗,但看她现在像小猫一
样的睡在我面前。外面的天逐渐亮了起来,小鸟也叽叽喳喳地叫不个停。我现
在能看清罗骁的全部样子,她的头发有些乱,在我记忆中,罗骁是非常在意形
象的人。很显然,她这都是在为我奔波时太过着急,才会忘记整理自己的形象。
这么说来,她对我非常关心,应该不是她了,而且她没有任何理由做这个事啊。
我又在想,难道是罗骁知道晚上我要去见甄希?所以一定要把我阻拦下
来?可是她用嘴就应该有机会,也犯不上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啊。再说,她也不
知道晚上我要见甄希啊。
想到甄希,我心里又泛起一阵寒碜,不知道她那天等我的时候,该有多么
失望。按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非常生气。可是她又怎么想得到,她生气的时
候,我正处于昏迷当中呢?
不知道甄希去了哪里,真想打个传呼给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北京。我想她应该不会的,我觉得她也许只是吓唬我吧,她怎么舍得我呢?怎
么舍得北京呢?
十、
胡思乱想中天已大亮,罗骁也醒了过来。我管她要手机,说要打电话给父
母,我也确实应该告诉爸妈自己现在的倒霉事情,毕竟我是他们的儿子嘛。
电话是我妈接的,她一听我的声音就立刻骂了起来,这让我非常诧异。不
过我从妈嘴中,失望地知道甄希已经去我家道过别了,看来她并不是吓唬我,
她是真的要离开我了。我妈说自己强烈挽留她,可是甄希还是坚持要走,并且
告诉我妈,她和我约会见面,可是我爽约的事情。甄希凭这个事情,就说我对
她一点都不重视。我只能无奈。
后来我告诉家里自己已经因为膑骨骨折住院,这回轮到他们吃惊了,立刻
要到积水潭来看我。我想既然是父母,来这里没什么不对,把病房号告诉了他
们后就挂上了电话。
罗骁出去办事了,我想可能是回风往南吹安排事情,或者是吃早餐换衣服
了。趁她不在,我用手机给家里拨了个电话,可是没有人接。我安慰自己,甄
希现在可能出去见朋友了,然后还报有一线希望,给甄希打了个传呼。可是呼
台小姐说:机主已经办了停机业务。我很着急,可是也没办法,我根本联系不
到她。当时我就恨,为什么不给甄希买一只手机呢?她不要也应该硬买给她才
对,免得现在找不到她
罗骁回来了,见我发呆,就笑着走到我床边,对我说:"没关系,医生说
你肯定能康复,像正常人一样。"她以为我在担心自己的腿。我也就顺坡下驴,
刚才医生来过了,说让我开始锻炼屈伸,我说等你回来。医生就同意了,他说
要尽快开始锻炼,否则我的腿就真有可能不能打弯了。
我按铃把医生叫来,告诉他我的帮手罗骁回来了,现在可以开始锻炼了。
医生就给我说了一下练习的要点,就是在床上把腿放平,然后开始弯曲、伸直,
再弯曲、再伸直。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腿根本就不能用力,只能靠罗骁推我的小腿,然后逐
渐弯曲,等弯到了尽头再拉回去。这感觉真是受不了,每次弯曲到顶点的时候,
我就要撕心裂肺一下。才练习了5个屈伸,我就又已经浑身是汗了。但是为了
能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我还是咬紧牙关,我不能容忍自己变成残废,所以就
努力着做这个一个又一个屈伸,直到我的病号服全部湿透了。
十一、
下午,我父母来了,见到罗骁的时候表现出一惊。我心里明白,他们二老
肯定又要骂我没心没肺了。家里有个甄希,现在外面又多出了个相貌可人的女
孩陪伴。
不过还好,他们没有当着罗骁的面问这个问题。罗骁礼貌地叫叔叔阿姨,
他们也就轻声答应,然后就来过问我的伤势。
罗骁见我们一家团聚也就没再打扰,和我说回风往南吹看看,然后就知趣
地离开了。
等罗骁离开了病房后,我父母就开始和我嚷嚷甄希的事情,说人家姑娘那
么好,可是偏偏我就不老实,现在把人家气走了,连留都留不住。
我只能解释自己那时候真的要去找甄希,可是在路上就碰到了这个事情。
我父母也不能不信,毕竟儿子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妈叹了口气,还是在埋怨我对甄希的不在乎,我也无可奈何,因为自己根
本无法控制这一切的发生。
老爸帮我做屈伸运动,我努力配合着,然后出了汗,妈妈就用手巾帮我擦。
我自己心里默数着,这一天下来,我除了吃了几口饭之外,就都是做屈伸,到
晚上的时候,整做了700个屈伸运动。也许这个数字对于正常人来说简直是微
不足道,但是对于一个刚做完膑骨手术的人,用医生的话说:"小伙子,你头
一天做500个就够了,多了会承受不住的。"
我让父母走了,因为我请来了一个随床的小护士,有什么事她就可以照顾
我了,就不劳累自己的父母了。
父母走了,我自己还想锻炼,但是发现自己仍然无法控制这条折腿,真恨
不得再猛打它几拳。可是一想,这纯粹是有病,打了以后还不是自己得疼?
我仔细看着伤腿,膝盖上被开了个大口子,医生说是把两条金属棍塞到了
里面做固定,然后再把皮肤缝合。我现在也算是个金属合成人了。为了把大口
子缝合,上面用线细密地缝了一针又一针,看起来想个蜈蚣。看到这条蜈蚣,
不禁让我想起了自己胸口的伤,刚做完手术的时候也和这个一样。不过当时的
伤可不至于在医院里躺两个月。
其实住院最让我痛苦的到不是别的,而是生活无法自理。就连大小便都要
别人帮忙,这让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特别是看到塘瓷的便盆。
十二、
下午快3:00的时候,我正在休息,罗骁回来了。
"你父母走了?"
"是呀,他们走了,还说你的好来的。"
"是吗?呵呵。"
"对啊,这两天你把我照顾的这么好,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罗骁脸上闪过一阵尴尬,然后就说:"这是应该的,来,我帮你弄腿。"
说完,就坐下要帮我运动。
"不用啦,不用啦,我今天都练了好久了,再练医生给我塞进去的铁棍就
杵出来了。"
她给我买了很多水果,并且把其中的几个梨洗了,因为我最爱吃的水果就
是梨。我们一边聊天,罗骁一边给我削梨皮,然后喂给我吃。
我们正在说话,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人,我一看,真没想到居然是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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