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远的婚礼隆重热闹,各大媒体都争相报道,想不看都不行。从日本回来,我感冒了,有点热伤风,一边醒鼻子一边流眼泪,真是难过的要死。
圆圆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拧着鼻子,声音不免囔囔的,圆圆劈头就骂:“田可乐,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不就是肖远娶了别人吗?你哭个屁啊,不会找个更好的气死他?你懂不懂佛要争柱香,人要争口气?还哭?靠,你说你怎么就非要这么窝囊?……章总比他强多了……”
“我感冒了,流鼻涕呢!”我跟她解释。她听了半天才确定我不是在哭,“那我就放心了!对了,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你,客气什么呀?我们什么时候分过彼此,还帮忙,有事直接吩咐吧!”我也开始教育她。“我想调回国内工作,你跟章总吹吹枕边风!”圆圆试探的说。“陈圆圆,你吃错药了吧?我吹枕边风也只能给你吹,你们章总裁那儿还轮不到我呢!”
“不帮算了!”圆圆好象有点失望,没说再见就挂了电话。不是我不帮,而实在是我跟章御的关系还没到那份儿上,他带我吃带我玩都是因为他无聊,想寻些开心,而我恰恰是个没心眼的人,两个人有时候有点臭味相投。可现在,自从在日本那天早上闹翻了,我连他人都没见过,而那天我也的确生气了,没想着再联系他,没准儿我们的关系就此掰了!掰就掰了吧,虽然遗憾,却也干净利落,省得牵缠不清。过了几天,圆圆又打电话来,说:“可乐,原来你跟章总真不是这么回事啊?”
我说:“你终于明白了!”圆圆呸了一声,“要说我们章总也真够花的,来美国没几天换了好几个女朋友了,他没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他的损失!”我笑,“圆圆,你少操点心好不好?”前段时间和方圃的太太方云一约好了一起逛商场,下班的时候她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到了燕莎,我赶紧杀过去。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盯着一个水晶烟灰缸发呆。洁白透明的水晶散发出璀璨的光,“很美观,也很华丽,却是易碎之物。”我说。“正是因为易碎才珍贵!”她让人包起来,说:“我要买给方圃,告诉他我们的婚姻就如这水晶烟灰缸一样,美丽、奢华却不能碰!”好一个心思玲珑的女人!因为上次章御帮我买了手表,再加上他请我去日本一起玩儿,所以我决定也帮章御买个东西,把我欠他的人情补回来。转遍了整个大厦也没有找到心仪的,最后只能买了一个镶有钻石的领带夹,夹子设计很简单,唯一的装饰就是一排钻石围成的一颗心,镶在上面,晶莹剔透。
方云一说,“看着你跟章御这么恩爱真让人羡慕!”我笑,“你搞错了,我跟章御只是朋友!”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摇头!领带夹买回来,却没机会给他。一直扔在桌子上,后来看着碍眼,干脆收到抽屉里。他没再找过我,我平时一忙乱,也想不起来他,这样的两个人或许就不能称为朋友了吧?
失去这样一个朋友虽然遗憾,却也松了口气,终于保留了一份最美的友情,而没有让它走到终点,化成忧伤!最近比较清闲。我也赶潮流,报了个在职研究生,周末或晚上上课,什么都不耽误,还能打发时间。学校离家很远,还好,单位给了辆车供我自由使用,新拿的驾照,还算实习司机,技术也不是很好,只能打了标志贴在车后。周末开车上课的人很多,门口要停车收费速度又太慢,很多人都堵在门口。我看前面动了动,也想跟着动,没想到一松脚下刹车,油门又没跟上,车开始倒溜,毕竟是新手,一紧张,只能眼睁睁看车倒撞在后边的车上。晕了,这样也能追尾!却是我的全责。我赶紧下车,跟人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后边车的司机一看我,乐了,说:“怪不得你,是师傅教的不好,我也这么和人家追过!”
“孙阳!”我惊喜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来上课!”他说,“你呢?”博士也需要进修吗?我不懂,“我也来上课!”孙阳的车没撞坏,倒是我车的后备箱全瘪了,孙阳帮我叫了保险公司去修车,说:“上完课我送你回去吧!”毕竟有同门之谊,遇到困难不光帮我善后,还坚持照顾到底,能不感动吗?
走到教室,前边的作为都被占光了,我只能坐后面。老师走进来,同学们都哇的一声,我以为怎么了,也看过去,也不由自主哇了一声,原来这堂课的老师居然是孙阳!下课后,好多女同学都围着孙阳问这问那,恨不得把他包围起来,我插不到空找他说话,只好坐在座位上等。答完疑,孙阳抱歉的冲我一笑,说:“让你久等了!”久等是没有,不过却等得够久!孙阳的车技比我强多了,敢在车海里乱钻,而且速度保持适中,比我那乌龟爬行快了不是一点半点,一个师傅教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我感叹!学车的时候一直说等路考过了请孙阳吃钓虾王,一直也没逮到机会,择日不如撞日。
我请客,孙阳也挺高兴,边吃边聊,他问我,“章御怎么舍得把你自己放出来上课?”
“我出来上课跟章御有什么关系?”我奇怪了!“他不是你的护花使者?”我笑,“他是护花使者没错,可不是我的!”孙阳也笑,“我还以为……”以为是没有用滴!偶尔上课遇到孙阳,这次他是老师,我是学生,自然对他尊重有加!也曾不耻下问,和其他人一样喊他:孙教授!孙阳不是一个恃才傲物之人,很平易,也很温和,总是笑着说:“叫我孙阳就好!”
和孙阳混熟了,才知道他跟章御之间的过节,原来是为了一个女子!他的青梅竹马,后来因为章御离他而去,最后却没有和章御在一起!这世间情仇复杂,造化弄人,终究敌不过命运的安排!“最后怎么样呢?那女子去了哪儿?”听孙阳讲完,我还想追问!他把眼镜一戴,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萌动的眼神里有快乐和悲伤,还有淡淡的遗憾!原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有每个人内心不愿道出的深远和神圣!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结痂的伤,每次触碰,都会牵出隐隐的疼痛!大舅妈一直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没有我妈,她就等于是我的家长。托人四处介绍,帮我物色一个好人家,结果相亲的当天,大家见到对方,差点没笑掉大牙!“孙教授!”“可乐!”这个世界太小,所有的事太巧!“既然你没有男朋友,我们何不交往交往看?或许你会发现我是个不错的男人呢!”孙阳的提议。是啊,我也不小了。女人终究要嫁人,不是吗?这年头,找个门户高点的不容易,尤其是对方门户高又不会瞧不起人的更不容易。跟孙阳交往,总感觉不对,我终于提出,“我们还是更适合做朋友!”他也不勉强,笑呵呵的说:“我也这么觉得!”于是,两个人就地解散!经过王府井大街的时候,透过明亮的橱窗,看到里面的男子颀长的身型,玫瑰红的真丝衬衣,纯黑的西裤,不觉想到了一个熟人,或许,只有他才能将两个颜色穿得高贵而不失鲜艳,在他没转身之前,赶紧加快脚步。尽管身后有人喊:“可乐!”我仍不回头。可乐!满大街都是,冰镇的,3块钱一个!娱乐杂志上又有章御的新闻,无非是和某某去某某地方一起吃饭,和某某去某某地方开了房间,我看看,扔到一边。这份杂志价格不菲,质量却越来越差,以后决定不买了!
一天,收拾屋子,发现章御家的钥匙居然还在我的抽屉里,给他打电话,里面却是留言,我笑,这样更好,我对着留言箱说:“突然在抽屉里找到你家钥匙,如果有时间过来拿一趟吧,或者我给你送去也可以!”到了晚上,我已经把这件事淡忘,听到有人按门铃,开门时发现居然是章御。
他站在门外,神情冷漠,随意的将手按在额头,说:“我来拿钥匙!”我取了钥匙,递给他,手碰到了他的手,觉得有点烫,赶紧缩回来,然后关上门。
过了很久,我想看看章御走了没有,一开门,发现他还站在那里!握着我给他的钥匙。
我冲他尴尬的笑笑,“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他撑开门闯进来,将门反锁,紧紧将我压在门上,说:“我不会走了!”
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感觉到章御身体的热度,他将我禁锢在他的臂弯里,让我无处可逃。他的唇吻上我的,一刹那,我所有的意志灰飞烟灭,任他索取!他是不打算放过我了,逃了那么久,我累了,也不想再继续跟他玩你退我进的游戏,一切都随他吧,这个男人太强势,我终是逃不掉!泪无意间滑落,每一滴都在他的舌间化成细腻和温存。肖远从没有这样热烈的吻过我,面对章御深切的索取,我不知该如何反映,只能傻傻的看着他,而忘记了呼吸。见我呆滞,章御停下来,轻拍我的背,说:“笨蛋!快呼吸啊!”我才捂着胸口呼呼的吐气。章御哭笑不得,说:“从来没见过象你这么笨的蛋!”我看着章御宠溺的眼神,无端觉得伤心,说,“你刚才拿了钥匙为什么不走?”
“如果为了那一串钥匙我根本就不会来!”他抱着我,继续吻去我的泪水,“怎么老是哭?”章御仍习惯用他的袖子帮我擦泪。“你走,别管我!”“你这笨女人,到底在怕什么?”他的耐心好象快用完了。难道他看不出来吗?或许他比我更笨,“章御,我怕我爱上你!”那样,到结局又是一条不归路。章御笑,大笑,“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为了这个!”还能为什么?章御最近心情似乎很好,经常来接我下班,偶尔还请我吃烛光晚餐,单位的同事都无端恭喜我,而我却不知道喜从何降?我的心情很糟!章御的家人迟早会知道我的存在而找上门来吧?那样,我又该如何应对?我真的已经疲倦,不愿意再去招惹那些不必要的是非。章御抱了一大束我不知道名字的花,站在我们单位门口,“这是什么花?”我问“天堂鸟。”“好漂亮,送给我吗?”“当然!”他把花给我,一大束,鲜红的颜色耀得我眼睛生疼。“为什么要送花给我?”“笨蛋,我在追求你啊!”“你为什么要追求一个笨蛋?”我不解。“……”他每天吻我的唇都成了习惯,“笨蛋的味道比普通蛋要好!”他笑,象一只吃了蜂蜜的熊。无言!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章御霸占了我家的沙发,倚在上边看球赛,我只能搬个小椅子靠在一边,章御说:“这个电视太小,哪天给你换个大的!”“停,不要!想看大的回你自己家看!”“那你陪我一起回去!”“不要,我喜欢这里,这是我家!”正跟章御聊天,大舅妈打来电话,说:“可可啊,上次你大舅同事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叫什么来着,对,对,孙阳,交往的怎么样了?人家是个博士,又这么年轻,你一定好好把握,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御在旁边听个正着,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狂吼:“田可乐,你敢背着我相亲!还是跟孙阳?”我堵住耳朵,小声说:“不是没成吗?”“你还敢说话!”章御在屋子里转悠,估计是踅摸什么东西揍我。我说:“章御,你别跟我起急,我相亲怎么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管的着我?”
章御手里握着电视的遥控器,一下子扔到浴室的镜子上,就听玻璃喀嚓一下,被砸的粉碎。
我说:“章御你发什么疯?这里是我家,要砸东西也轮不到你!你跟孙阳不就是因为一个女人闹的吗?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儿,何必扯上我?”“我疯了才会理你这个白痴!”他转身便往外走,把门使劲一关。我失魂落魄的倒在地上,我为什么要跟章御说那么决情的话?这些日子他待我的好不是全都看在眼力了吗?或许潜意识里,我只是想把他赶走,不让自己有机会爱上他吧?为什么不想爱上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呢?是不是他条件太优越了,让我心生自卑?是不是他生性风流,让我无法把握?是不是巨大的家庭差异,让我无法攀附?是不是上一次爱肖远的创伤还未平复?还是怕爱上他后自己会沉沦,永世不得翻身!我说不清楚!我知道自己在害怕,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收拾镜子的碎玻璃,每一个碎片里都有一个双眼通红的女子,我想那不是我,我怎么会哭呢?把章御赶跑了不是更清净吗?屋子里静的可怕,我捏着一块玻璃,突然全身打了个冷战。然后看到血从自己的胳膊上流下来。流血了,终于可以有借口哭了,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我妈的照片摆在屋子的正中,她正微笑着看着我,我勉强的笑了笑,跟她说:“妈,您放心,我一定不哭!”
一转眼一低眉你的眼角写尽暧昧将你的眼神拾起抽成丝化成水织成锦缎裹起我一颗爱恋的心呈在你的面前你是否愿意对我的心说爱还是将他紧拥入怀与你的心放在一起让他们相连章御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打量着我说:“田可乐,我章御怎么就败在你手里了呢?”
那天为相亲的事儿跟我吵完架好几天没露面,几天又突然出现了,还问我这么复杂的问题,我摇头,告诉他,他肯定是疯了!章御拍着脑袋,“有道理!那么,你愿意陪这个疯子共进晚餐吗?”“饶了我吧,天天晚上有饭局,我已经开始向你的状态发展了!”我叫。
“吃完了再去健身!”他提议。“能拒绝吗?”“不能!”他牵起我的手,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章御,我也败给了你,不然为什么见到你就会无端心软,不忍拒绝呢?餐厅的气氛很好,背景音乐是我喜欢的《红豆》。边品红酒,边听音乐,我已微醺,章御笑着看我,说:“听个音乐你都能哭,服了!”
他一说,我才用手指触了一下脸,果然湿漉漉的,我自己也轻笑,“真是,又让你笑我!”
“没有!只是看到你哭我这里难受。”他拍着胸口说。“我只是高兴!”从餐厅出来,章御说,“哪天去见见我们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唠叨了好几次了!”
我心里一惊,“为什么要去见你父母?”“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吧!”章御笑说。我心里害怕,“谁是丑媳妇了?”他哄着我,“不见就不见吧,我跟他们说去,你不想见他们!”“我什么时候说不见了?”我快急死了,这真是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怎么办啊?
“你急什么?”章御看我抓狂,说:“他们又不是老虎,能把你吃了?”
没准儿比老虎还可怕!肖远他妈已经让我见识了什么是高干家庭。晚上将我送回家,章御磨磨蹭蹭不想走,哄了好几次,我都困的快睁不开眼了,他还跟我耗着。
我说,“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门锁上,我要先去睡觉了!”“我陪你睡吧!”这个人脸皮够厚。我瞪了他一眼。他站在那儿象个受了气的小媳妇,说:“我这么大个男人,怎么就老受你的气?”
“你什么时候受气了?好象哪次我都是受气包吧!”“这么晚了,你还把我往外推,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万一做了什么出轨的事儿你可别介意。”
“你做的还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看着我,“你介意?”废话,我当然介意了!只是,我没有立场去干涉。“可乐,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爱我?”他问,语气是那么小心翼翼。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半天。章御突然笑了,“你别勉强!我先走了,你明天再告诉我也不迟!”其实,不是不爱他,而只是自己也不了解爱他的程度!后来,章御再也没问过那个关于爱与不爱的问题,让我准备好的答案没机会说出来。他也没再提起去见他父母的事。他突然忙起来了,半个月内飞了两次美国。圆圆打电话给我,抱怨:“老总太难伺候,没准儿哪天我就跳槽了,回国跟你混去!”
“怎么了?”我问。“来了两回,骂了两回人,好象大家都得罪他了!”“他或许压力太大,今年你们集团不是要给每个人都调两级工资?他要想办法把这些钱都赚回来呀!”“你怎么知道?”圆圆好象突然明白过来。“他跟我说过,还有,你不是想调回国内总部?他也答应了,只是早晚的的问题!”
“可乐!你太伟大了!”圆圆的大嗓门吵得我直堵耳朵。顺便也给章御打了个电话,他声音沙沙的,象是没休息好,“怎么了?”他问,懒洋洋的语气,让我快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没事,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一切还好吧!”
“恩!”他简略的答,我没了兴致,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挂了电话,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堵住,怎么动都下不去。在屋里闷的要死,想下楼走走。外面正阴着天,偶尔有几死风吹过,带着暴风雨的气息,我沿着河边小路慢慢的走,看到河边那棵古老的大柳树上归落的飞鸟,看来暴雨将至。我转身想往回走。前面有车停下,我看到肖远,几个月不见,他好象消瘦了,看起来精神也委靡。
“可可!”他叫我,声音轻轻的,那么温柔。待他走进了,我才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肖远,你喝酒了!”“如果不喝酒我怕自己没勇气来找你!”他的身体在微微晃动。我扶住他,说:“赶紧回去,要下雨了!”他却说:“回不去了!”“肖远,你这是怎么了?”“我想,我是完了!”他叹了一声。“肖远!”我喊他,“你快回去,我也得回去了!”“你陪我呆会儿吧,就一会儿!”他拉着我不让我走。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皮肤上生疼,我想找的地方避雨,可是却被肖远死死的拽住。“别走!”他说。想走也走不了!“可,我们会什么会这样了?”他问。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也是我想问的。怪谁呢?谁做错了?好象谁也没错,又好象谁都错了!肖远伏在我肩上抽泣,说:“我受不了了!我再也不想忍受了!”雨水淋湿头发,衣服,我冷的浑身发抖。肖远抱住我,紧紧的,紧得我要窒息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我突然推开他,不顾一切的向前跑。肖远在身后喊,我却不能停下来,只想着要跑,离开这里。肖远好象发动了车子,在后边追我。我象发了疯一样,在泥泞狭窄的小路上鬼使神差般的跑着,只听身后汽车急促的刹车声和碰撞声。然后一切又回归了宁静,只剩暴风雨的声音,刷刷的洗涤着这个世界所蒙蔽的灰尘。
我回头,看到肖远的车撞到了河边那棵巨大的柳树上,车身已经严重变形。
车是从右向左打的轮,看来撞车的一刹那肖远是要保护我的,因为我在右边跑。在暴雨中,他是不是走进了才看到我,而当时刹车已经来不及?为什么他要选择向自己的方向转动方向盘?
我伫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只怕一动,这个世界便会轰然崩塌,不复存在。
警察将昏迷的肖远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他一直在叫我的名字。雨水和血水混合到一起,在地上流淌着,触目惊心。混乱的场面中,没有人注意到肖远小指上滑落的那枚戒指,亮晶晶铂金,缠绕着多少纠葛的情缘?我拣起来,擦净上面的血水,戴在自己的中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合适!拿下来,握在手心,感到无比沉重。肖远一直昏迷,他的父母、妻子都闻讯赶到医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直守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人来人往,看着医生护士在周围进进出出,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也没合过眼,却一点都不知道疲倦。幸好章御回来了,他陪在我身边,握紧我的手,说:“一切都会过去的!”然后,我竟然趴在他的肩上睡着了。肖远醒来的时候,吴悦从急救室出来,狠狠的打了我一个耳光,说:“田可乐,我恨你!”等她再想动手,章御却挡住了,用森冷的声音警告她:“住手!”然后肖远的父母过来拉开吴悦。
我摸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不知道自己该恨谁!不记得章御是如何带我离开的医院,只记得章御温暖的手掌抚摩着我的脸,说:“休息吧!”,然后,我一直睡了一天一夜。睡醒的时候,章御正在我身边吸烟,浓浓的烟雾缭绕着我,没有觉得呛,反而觉得亲切。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熬得焦虑的神情和憔悴的面容,我想对他说,不管未来如何,我都选择爱他,不再惧怕,不再退缩!然而话一出口,却变成了,“章御,别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你那么对我!”
他沉默了一下,说:“你要先吃点儿东西再睡!”章御一直看护着我,就象我生病的时候我妈那样看着我。我告诉他我没事,让他回去休息,他却不同意。一个男人这样对你,你再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就真是个傻子了!我洗了个澡,换上自己最性感的睡衣,也就一个吊带裙,从浴室出来。章御正在用他的笔记本电脑办公,看到我,说:“你多穿点,要不我没法集中精力做事!”
我唤他,“章御,或者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不停的吞咽口水,“亲爱的,你确定?”说完,人已经站到我面前。
我主动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非常确定!”然后,章御开始吻我,两个人纠缠到床上。迟早都是要这样的,不是吗?虽然无法预料这样做的后果,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去计较,又何必患得患失?尽管想象了N次,但实际操作时不免还是有些害怕,“章御,第一次会很疼吗?”
“放松,不会!”他将我压在身下。“我有点儿怕!”“相信我!”我突然想起我车后贴的那张纸“新手上路,,请多关照!”章御已经要抓狂了,说:“你专心点行不行啊?”“好吧,我们再从头开始!这次我一定专心!”“……啊”“……”章御满头大汗,搂着我躺在床上,不愿意放开,他说:“田可乐,你看,你已经把我吃干抹净,以后你要对我负责任!”什么跟什么?好象占便宜的那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有经验!”我躺在他的胸口,感受他剧烈的心跳。“以后我教你,你也会有经验了!”“可不可以从别处学?”我指电视和网络,有时候可以看到A片。估计他会意错了,一脸暴躁的看着我,“想都别想!”躺了好久,我身体都麻了,想起来,又被章御压住。他把头支在我脸上,郑重的说:“我这一辈子就栽在你手上了,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打算跟你耗下去!”一辈子太长,我不敢许诺!或许又是一场缘浅福薄!我们何不追求今朝有酒今朝醉?
从单位出来的时候,发现后面一直有人跟着,难道是抢劫?还是想绑架?
在大路上将车停下来,走到后面,一看,开车人居然是肖远他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她开口,“肖远一直不肯配合治疗,如果这样下去,他的腿就废了!”少了往日的飞扬跋扈和尊贵威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小可,我知道很对不起你!……我也是没办法,才想求你去劝劝他。”
病房里只有肖远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背对着门。我进去,坐在床边,将脸贴在他腿上,柔声说,“肖远,你要好起来!”
听到我的声音,肖远翻了个身,闭着眼说:“我是不是又做梦了?”“没有!你睁开眼,看看我,好吗?”肖远果然睁开眼,可一瞬间眸光又暗淡下来,“可,你来了!”“肖远,你还记得我妈吗?”我慢慢的说。“记得!”“你喜欢她吗?她是天下最好的妈妈,她爱我爱的特无私!”“是的!”“你知道,她离开我我多伤心吗?恨不得病得那个人是我,死得那个人也是我!”
“……”“曾经你和我妈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两个人!所以肖远,你千万别象我妈一样,再让我那么难过了,行吗?”肖远看着我,然后闭上眼,说:“好!我不让你伤心!”我使劲握住肖远的手,那双细腻、白皙的手。一个圆环在我的手心里滚动,停留,最终落在肖远那里,也将永远停留在那里。
看着手心里那枚红红的戒印,我轻轻一笑,然后将手握紧。柔柔的风吹过,一松手,一切都云淡风清!章御在医院的门口等我,见到他,我心里一阵释然,“怎了来了?”“找了好几个地方也没见你,想着你或者来看肖远了?又怕你来了吃亏!”他指上次吴悦请我吃耳光的事儿。我不是个肯吃亏的人,那次是我不愿意与他计较。我早已经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痴傻女孩儿。
坐在章御的车里,任他载着我前行,脑海里只有那句话: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去哪儿?”我随意的问了一句。他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甚是好看,“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看着章御的侧影,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原来顶天立地!他一直在用一颗包容的心来对待我,而我却不懂得感恩和回报。
这个小区去年才开盘,今年已经住满了人,真快!“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笑,心中却一阵怅然,曾经我妈在这里给我买了一套房,却让我卖了。“进去看看吧!”章御拉起我的手往里走。3号楼4层,我记得清楚。章御奇迹般的拿出钥匙,交给我,“进去看看!”费了半天劲才打开房门,进去。房子已经装修好,风格和样式都保留了最原始的情形,我来看过,还有些记忆,当初卖的时候还有些不舍,毕竟是我妈亲自看好的,她一直想要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当初给你钱你肯定不会要,只好买下这个房子,想着有一天再还给你!”章御解释。
我笑,却满眼泪花,“章御,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傻瓜,我爱你!”他拥住我,深情的说。我的泪已经濡湿了他的衣服,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爱我,没有玩笑,没有戏噱,而是认认真真的跟我说。“章御,你怎么会爱上我呢?我那么笨,那么傻!”我偎在他怀里,问着白痴的问题。
“章御,你怎么会爱上我呢?我那么笨,那么傻!”我偎在他怀里,问着白痴的问题。
他抱着我说:“你这个问题,我都问了自己几千遍了!”“为什么呢?”我追问。“如果能说出为什么,我就不会爱上你了!笨蛋!”他挠头的说。终于决定去见章御的父母,去之前,我说:“如果你父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最好,如果不同意,我决定把你拐走,将来让我们班长一个人给他们养老!”章御笑,“你当初怎么不把肖远拐走?”我一愣,停下来,是啊,当初怎么就没想过把肖远拐走?细细想来,不禁泯然一笑,答案就在嘴边,却不能对他说,免得他又拿话来接我。我说:“如果当初就有了拐人的胆子,今天哪儿还轮得到你?”“也是!”他想了想,还一副赚到了的模样。我举着一件一件的衣服,问章御到底该穿哪件?他左看右看,摇头!“那你到底喜欢哪件?”“实话?”我点头。“我最喜欢你不穿!”他笑得如同偷腥的猫。“章御!”“到!”他摆一个立正的姿势。我已经无奈了,而他却欺上来,将我压在床上,说:“真想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章御!”“……”被他一折腾,我们迟到了半个多小时。“第一次见面就迟到,他们肯定对我印象不好!”我责怪章御。“为了能早点抱孙子,他们不会有意见!”他慢悠悠的开着车。“快点开呀!”我催他。“你不是晕车吗?”原来他开慢车是怕我晕车!章御他爸妈比我想象的要随和很多,尤其是他妈,见到我就把我拉到身边,问这问那,显得亲切和蔼,“御御和骋骋老跟我们提起你呢!”“御御、骋骋?”我想暴笑,又不好当着长辈笑出声来,就一直憋着。临走时,章御他爸妈还一个劲的叮嘱我,“经常过来玩儿!”从章御他爸妈那儿出来,我终于忍不住,趴在章御身上笑得没了力气,“御御,哈哈,小御御!”章御说:“有什么好笑?从小我妈叫习惯了。”我还是觉得好笑,叫一个大男人御御,怎么听怎么别扭!“别笑了,乐极生悲!”章御提醒我。我才止住笑。与章御在一起,生活很随意,也很快乐!日子在无声中滑过,我们更珍爱彼此。某日遇到会宁,看我戴着与她同样的手表,说:“当初我哥跟我要,我没给他,没想到特意去了趟瑞士,就为给你买这个表!”“他只是顺便帮我买来!”“从北京到纽约途经瑞士吗?我怎么不知道!”会宁认准了他是特意,“还有,那次在商场遇见,怕你误会,追了老远还在跟你解释我是谁!如果遇到别人,他是连话都不屑于说的。”
“章御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我觉得是遇到你才奇怪!”圆圆调回公司总部,和郭品叙走的很进,倒是偶尔冷落了我,我笑骂她重色轻友,圆圆大声和我理论,“我要天天跟你混在一起,我们章总非炒了我鱿鱼不可!”“章御才不会那么公私不分!”当然要尽量替章御说好话了,我们现在关系可是不一般。
有时候闲暇和章御躺在沙发上,不禁要老生常谈,“章御,你爱我什么?”
“爱你迷糊、笨、傻,还有善良……”“我这些缺点到你这里都成优点了?”“迷糊、笨和傻也是一种境界,需要人生的大智慧!”“那你爱我什么呢?”他吻我。“爱你有钱,长的帅……”“田可乐,你这个笨蛋,我就那么点好吗?”“当然不是,我最爱的是你肯为爱付出的智慧和勇气,还有一颗坚忍不拔的心!”
“这还差不多,总算我在你眼里也有了些优点!”“你别弄我脖子,痒……”“……”我妈的忌日,章御陪我去拜祭。我跟我妈讲起她离开后所有的故事,关于章御的,肖远的,章骋的,圆圆的……
“妈,我以后会让自己快乐的!”我跟她说。“我向您保证!会让她永远幸福!”章御向我妈深深的鞠了个躬。我妈微笑着看着我们,似乎很满意!肖远一直住在医院,他的腿因为神经损伤,无法康复,他妈求过我多次,让我抽时间去看看。肖远需要我的鼓励。我想去看时,章御却不让,说:“想当初,我费了多少心思才从他那儿把你夺过来!你就别与他藕断丝连了吧!”我白了他一眼,“什么叫藕断丝连,我们那是革命友谊!”“真让人妒忌!”他喃喃的说。“带你一起去总可以了吧?”“……”我与章御并不是童话中的王子公主,生活中难免有矛盾。某日,为了结婚不结婚的问题大吵。他说,“我都33了,再不结婚都成老头子了!敢情你还年轻,赶明儿找个更有钱更帅的把我甩了怎么办?我多没有保障啊!”“你那么花心,等哪天再看上个比我年轻漂亮的把我甩了,还得离婚,不更麻烦!不结婚不是正好保证了你的权益!”“田可乐,你什么时候心眼那么多了?”“我这还不是近墨者黑嘛!”某日,我洗澡时晕到,章御将我送到医院。检查完毕医生说,“她一点事没有,就是血糖低!”我听到章御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医生又说:“血糖低对胎儿也不好,现在应该多补充点能量!”章御又深吸一口凉气。我躺在床上想笑。我跟章御是奉子成婚!他用戒指将我一生都套住还不满足,说:“生生世世只爱可乐!”“你说清楚,到底是可口可乐还是百事可乐!”“只爱田可乐!”“呵呵……”幸福的定义就这么简单。怀孕以后,一直跟章御的父母住一起,他们说这样能更好的照顾我。老人家虽然都是高官,但在家中并没任何架子,他们都亲切的喊我“小可!”
章骋早就搬出去住了,偶尔回来,见了我这个嫂子总是没大没小,说:“你怎么就嫁给了章御那个**?趁着我还没结婚,你可以重新考虑哦!”章御听了,一个擒拿把他狠狠的摔倒在地,说:“你最好离她远点!”我在一旁,早已笑翻!尾声:“田可乐,我生日啊,你居然都没给我买礼物,你还好意思回家?”“谁说我没给你买礼物?”我匆匆忙忙去抽屉找出不知道何年何月买的领带夹,“这是今年的新款!”“你去年就送的我这个!”章御喊。“是吗?我怎么没印象!”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我坐在客厅看电视,儿子在房间写作业。他突然跑出来问我,“妈妈,17/3是多少?”我愣了一下,“你拿计算器算!”“老师说要口算!”儿子固执的仰着他那天真的小脸等我回答。“去问你爸爸,妈妈智商比较低!”我陪着笑,小声跟他说。“也不知道是智商低,还是根本没智商?”儿子鼓着小腮帮嘟囔着。“章小鱼!”我拿沙发的靠垫丢他。靠垫被他接个正着,还皮皮的冲我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我真郁闷,后悔当初送他到足球队参加训练,腿没跑长,倒练了一身守门员的本事。
章御在书房办公,听到我喊他宝贝儿子,赶紧跑出来,一边安抚我,一边抱住儿子,问“怎么了?”“我妈连17/3都不知道是多少?”儿子搂住章御的脖子,告状。章御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我满以为他会教训儿子要尊重父母,谁知道他却说:“你怎么能跟你妈一般见识呢?还问她这么难的数学题?她连一只香蕉分给三个小朋友都不会!”
晕了,哪有这样教育孩子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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