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倾儿站在车站一个最不显眼的角落，眼睁睁的看着王秋秋带着自己的恋人凯旋而归，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已经无须笔者叙说了。再没有人比现在的王秋秋更称心如意了，她的眼角因为持续的微笑甚至产生了皱纹，这次的福建之行收获是巨大的，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呐，她注视着眼前不堪一击的“情敌”，怀着一种胜利者的骄傲在心里嘲笑着：“倾儿，你就算漂亮又有什么用呢？你的表哥现在不是乖乖的属于我了吗？到了北京，几千公里的距离，你还有什么办法控制他呢？再见了，可怜的乡下妹，你就认命了吧？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好你的表哥，不会让他受苦的。”她在心里说完这句话，很快的转身接受孙家亲朋的依依挽留与祝福，那情景真是别提有多么的快慰了！
只有一个人被冷落在寂寞的角落，那就是倾儿，这次的别离带着浓重的悲哀的色彩，她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委靡了一般，她无法笑得出来，她的嘴唇因为痛苦更加苍白了，那种压抑在心中的苦痛或许只有她的恋人孙子强可以意识的到，可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更多的关照她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汽车终于发动了，随着一阵刺耳的鞭炮声一切归于宁静，众人一轰而散，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不同的，最开心当然是孙子强的母亲，她好象完成了一件极其艰苦的工程，甩掉了所有的不如意，可以好好的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回家的路上，倾儿一直低垂着脑袋，她的旁边只有孙子强的表姐婉柔跟着，她和倾儿也是很好的朋友，看到这种情况心里还真为女孩打抱不平，婉柔的性格也是很直爽的，两人走了一会儿，她觉得倾儿的反应未免过于的软弱，怎么可以如此的被一个外来者欺负呢？就算她是个大学生又有什么了不起？自己的恋人，而且是青梅竹马的表哥呐，多么美好的人间美事，好端端被搅成一滩烂泥！她的心里也窝着火气呢，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她突然忍不住的喊道：“倾儿，我看你一定是糊涂了吧？怎么可以就这样保持沉默呢？王秋秋现在在我们所有亲戚的眼中就是表弟的媳妇，怎么你偏偏无动于衷呢？我可是将你当做好朋友才‘吃里爬外’的提醒你，哼，如果今天是我，一定也会跟着去北京，才不会让那个莫名其妙的北京姑娘拣了便宜呢！我就不相信你连一张北京的车票都买不起。”她说到这里，总算吐出了不平之言，心里似乎舒服了许多，转身径直的离开痛苦不堪的女孩。 〈1〉
倾儿当然没有糊涂，她不过是太相信她的情人罢了，现在婉柔的一声断喝还是产生了显著的效果，为她指点了迷津，她的性格其实是极其钢烈的，只要给她一点点的火星就会很快的燃烧起来，凭着女人保护自己的天性她也会勇敢的捍卫自己的尊严呀！她忽然的抬起头，立刻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对，到北京去！无论结果如何，她也必须为自己讨一个说法，这种糊里糊涂的处境太窝难了，既然他的表姐都说到这样的份上倾儿还有必要犹豫吗？女孩的内心升起了空前的危机感，那是绝对必须拨开迷雾才会安心的，她想到这里，很快的扭头到了她的同学蔼容的宿舍，将自己这个重大的决定告诉了她的同学，蔼容听完事情的原委自然气愤难平，她几乎是用鼓动的语气大声的喊道：“倾儿，你做得对，一定要亲自去北京看个究竟，孙子强这小子还真做得出来，居然敢抛弃你，想想你这么多年为他做的事情，我看他的良心一定是被狼叼走了，难道他真不怕报应吗？你若是在这样的时候还可以宽容忍受，连我都要瞧不起你啦！”，蔼容说到这里脸色涨得通红，就好象孙子强已经抛弃了倾儿一般，倾儿得到了鼓励，更加的坚定了信心，匆匆的返回学校收拾行李，这剧看起来就如孟姜女“千里寻夫”的辛酸故事在八十年代中期的中国不幸被这个叫做倾儿的女孩再次上演，我们的女主角悲伤的爱情经历从此也就拉开了序幕，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因为她的不幸遭遇扼腕叹息，责怪老天爷对她不公平的命运安排。
倾儿出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唯一的知情者大概只有她的同学蔼容，这已经是孙子强离开的第四天了，她悄悄的到省城买了一张直达北京的特别快车硬坐车票，花了她整整一个月的工资，上了四十六次特别快车才知道此次的旅途极其的漫长，她必须在闷热难熬的车厢里坐四十三小时三十八分才可以到达首都北京，临走的时候她害怕不能找到表哥还到舅舅的家里拿到了在北京工作的姨妈的地址，她寻思着还是先到姨妈的家住下比较塌实，果然两天后的早晨她到达北京站心里完全没有了主意，天刚蒙蒙亮，表哥的单位在国家体委，询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告诉她具体该怎样坐车，幸好姨妈的单位在木犀地地铁站，倾儿看时间还早只好先来到广场，找到了地铁站口，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了张报纸坐在地上埋头阅读，北京站热闹极了，广场上到处都是匆匆进出的旅客，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可怜兮兮的倾儿无助的目光，将近七点天空已经很明亮了，这时侯她才想起自己已经到了小时候梦寐以求的北京，首都的美丽完整的展现她的面前，东长安街宽阔笔直的进入女孩的视野，她在心里激动的喊道：“北京，我终于来到了你的怀抱，可是为什么我现在的心情是这样的忧伤呢？”在倾儿的记忆中有过无数次梦中来到京都的经历，只是她当然设想不到会带着如此苦闷的情绪，初次进京的喜悦完全被另一种郁闷的气息压迫着，她感受不到一丝的快乐，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等待她的不知是怎样的命运，这时候她真想大声的哭，可是哭也没有任何用处的，现在能够帮助自己的只有老天爷了，倾儿终于忍住了泪水，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买了地铁车票进入站台，十几分钟后她的身影出现在木犀地复兴门外大街，抬眼一看她姨妈的单位北京复兴医院就在眼前，她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下来。 〈2〉
倾儿的姨妈周淑端已经快退休了，她是这家医院护理部的主任，找到她自然不用费太多的精力，只是她初次见到来自老家福建的外甥女倾儿时表情诧异极了，姨妈的家就在医院后面的宿舍区，她还算热情的接待了女孩，为她安排了住处，虽然只是和读中学的表妹郑旋一起挤在一间黝黑屋子的上下铺，倾儿已经心满意足了，她很局促的对姨妈说明了进京的原因，姨妈听了以后立刻为她拨通了国家体委的电话，这才知道表哥现在并没有在单位，而是做为亚运会筹备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在首都体育馆集体培训，她的表妹听了立刻叫道：“那不是更好吗？首都体育馆离这里并不远呢，你可以马上去。”表妹热情的陪着倾儿到大街上买了地图，告诉她应该乘坐的公共汽车，目送表姐远去才放心的离开。
孙子强当然做梦也想象不到他的恋人会如此迅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到北京之后，最初的喜悦立刻被陌生的生活秩序冲得无影无踪，京城对他的到来表现出来的冷漠是孙子强没有预料到的,他的单位同时分配了几十名的大学生,其中有许多都是来自北大和清华的高才生,和这些优秀的毕业生挤在电子信息中心，他的优越感骤然烟消云散，对诺大的京城来说，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实在是太渺小太不值得一提了，别说上面还有很多的部长司局级的高官，他这个来自外省的县委书记的外甥根本就像一粒沙子丢进大海听不到任何的回声，所以现在的孙子强准确的说心理也是自卑的，他骨子里骄傲的资本顿时荡然无存，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他站在国家体委高大的办公大楼前与其说心情是兴奋的倒不如说是沮丧的，他从单位分给他住的地下室集体宿舍走出来那种感觉简直可以说是糟透了！什么北京哪，他的所有亲朋好友都以为自己进入了天堂的边沿，谁会想象的到他的北京是用这样的方式迎接孙子强的到来呢？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正在很苦恼的时候，他最怕见到的人偏偏出现在眼前。
毫无疑问，倾儿来的非常不是时候，一个王秋秋已经让他够麻烦了，可是表妹的神情也是有备而来，门卫领着她进来就明明白白的笑着对他说：“你是孙子强吗？怎么刚来上班媳妇就寻来了，你真是好福气呀。”他被对方肯定的语气说得还真是难为情，抬头一眼看到表妹幽怨的目光，一下子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几天不见，倾儿的脸色显得憔悴了许多，她在漫长的旅途之后见到自己的情人甚至没有幸福的流露，女孩子的目光空洞无神，仿佛遭遇了严霜的袭击，她的样子让孙子强看来是楚楚可怜的，于是心中的不快立刻被内疚取代，他觉得自己是没有理由更没有权利责怪远道而来的恋人，因为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他尽量用温和的口气对倾儿说：“我确实很惊讶你突然到这里，这段日子我非常的忙，连住的地方也没有，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北京，你先在姨妈的家住着，有空我会找你的。”他说到这里，注视着倾儿，带着乞求的眼神，倾儿被他如此一说，只好同意的答道：“真的吗？那我先回去，你有时间一定要过来接我，姨妈家的住房也是拥挤的，总不能住太久。”倾儿说完，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姨妈家的电话号码递给孙子强，脸上流露出非常失望的神情，她不是麻木的人怎么看不出自己的情人此刻如此勉强的目光呢？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就算是流落街头也必须解开迷雾才不虚此行，倾儿离开的时候，虽然脚步是沉重的，心里却是再清醒不过，只是这种清醒带着太多悲剧的色彩而已。 〈3〉
孙子强的心情因为倾儿的到来更加糟糕透顶，他分明知道对方一定是听到了风声而来的，倾儿的目光中已经写满了疑惑，再隐瞒是说不过去了，纸包不住火，眼下该如何处理倾儿及王秋秋与自己微妙的关系成了他目前最头疼的事情了，现在没有人比孙子强更渴望救世主的出现了，这些日子他因为不习惯住在单位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宿舍，每天下班之后总是坐地铁前往首钢王秋秋的家借宿，虽然表面上看只是住在她家的客厅，但是心里的感觉比在集体宿舍的地下室要好多了，王秋秋的父母对他疼爱有加，完全默许了女儿与他的一切，对他们的行为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刚刚习惯了这种生活，好不容易抛开了不愉快的情绪，想不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倾儿的悄悄到来使他触不及防，脑袋一下子晕了，支走倾儿之后，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客观的说他在感情上是偏向自己的初恋情人，毕竟从小一块长大，表妹在他的心目中一直就是未来的新娘，谁知道事情的变化会突然产生如此戏剧性的变化呢？他觉得和王秋秋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永远处于云雾之中，每逢离开她必然会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他的内心因为倾儿的存在怀着沉重的负疚感，这种感觉有的时候就如一座大山压迫着他，使他本来快乐的情绪一落千丈，可怜的孙子强现在总算尝到了自酿苦酒的滋味了，他坐在地铁车厢里脑袋乱哄哄的，到了终点站公主坟他都忘记了下车，还是清理车厢的工作人员提醒之后才恍然大悟的回过神，到王秋秋的家还有一段的距离，这个一向自负的人儿现在也犯难了，要不要告诉王秋秋表妹已经到北京呢？如今的情况无论哪一方都是很难一句简单的解释就可以打发的，他无法割舍对倾儿的那种真实的爱情，又抗拒不了王秋秋现实的诱惑，王秋秋在他家乡突然的出现就像摩法一样不知不觉的将他引进了这种两难的处境，他的内心里虽然不是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可是到了北京之后情况立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家的感觉永远要好过挤在单身的地下宿舍，王秋秋的家虽然平常却恰恰弥补了他初到京城的失落，要是倾儿没有出现在北京他或许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现实也是可能的，现在应该如何做呢？乱摊子应该收拾了，只是主人翁孙子强已经感到深深的无奈了，他的羽翼并没有丰满，怎么会有能力处理呢？
抬起头，王秋秋微笑幸福的目光映入眼帘，他每天回来都会看到这样的笑脸，王秋秋算得非常准确，只是今天孙子强的脸色让她很迷惑，她很担心的拉着男友的手朝厨房的母亲喊道：“妈，孙子强回来了，晚饭等会儿吃，他不舒服呢！”她说着话已经来到自己的房间，扶着对方坐下很关心的问道：“孙子强，你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的黄？是感冒了吧？”她一边说一边摸着孙子强的额头用手试着，想不到孙子强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秋秋，我还是告诉你吧，倾儿来北京了，住在她姨妈的家，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直到今天，我还没有告诉过她你的真实身份，我担心她会受不了的，这些年她太不容易了，今年高考又失利了，如果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出了意外我就别想回到家乡了。”他说到这里抬起脑袋极其无助的瞧着现在的女朋友，王秋秋当然也非常的意外，这倒是她低估了对方呢，几千公里的路途在当时算是够遥远了，倾儿在这样的时候到来决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看来孙子强面临的选择是避免不了了，她盯着男朋友的目光，觉得自己是必须给他一点鼓励了，在她看来孙子强无疑已经选择了自己，那么她在此时自然应该为苦恼的他分忧才是呀，想到这里王秋秋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口里说道：“既然来了，你也不必太紧张，告诉她就是了，反正总得让她知道，瞒一辈子难道是办法吗？”孙子强被王秋秋若无其事的口气说得浑身不是滋味，他的脸色忽然涨得通红，迅速回答道：“绝对不行，我告诉你王秋秋，如果你这样做，我们只有唯一的一条路，那就是分手，倾儿的性格我太了解了，在这种情况下让她得到如此的消息只会逼死她，你当然没事，可是我如何去面对家乡的所有面孔呢？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果然会出这样的主意。”他说到这里，用一种怨恨的眼神斜看着现在的女友，就好象王秋秋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一样，王秋秋被他的话噎得浑身不自在，那里肯罢休？她没好气的讥刺道：“你就知道心疼你的表妹，她是你心目中的公主，既然如此，你还是自己解决吧？相信你会有两全之策，本人拭目以待。”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孙子强早已火冒三丈，“噌”得站立起来，劈头盖脸的叫道：“说得好，这当然是我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自己解决的，你就好好的在一旁看热闹吧。”现在他算是看清了城市姑娘的嘴脸，心里产生了被要挟的窝难之感，他孙子强可不是害怕威胁的人，本来他还有点犹豫，被王秋秋这么一说反而心安理得了，他打定主意，决不能将自己的这段故事让倾儿知道，最起码也要等到她回家再说。 〈4〉
两人说得极不投机，当晚谁也没有睡得安稳。
倾儿在第二天开始就没有闲下来，北京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她最想看的地方自然是天安门广场和神秘的故宫，天才蒙蒙亮，她的身影出现在笔直宽广的长安街上，单车骑得飞快，十几分钟后她来到了广场，升旗仪式刚刚开始，嘹亮的国歌声中五星红旗缓缓升起，三名仪仗队员表情肃穆的凝视着血色的旗帜，朝阳也在那一刻跳跃出来，与迎风飘动的国旗奇妙的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极其壮观的美丽图画，所有的行人屏住呼吸表情庄重，那情景倾儿只有在梦中经历过，她的脸色因为兴奋变得绯红，首都的威严此刻带着耀眼的光芒使这个痴爱祖国的少女热泪盈眶，她在橙色的朝阳下仿佛看到了大汉民族五千年的辉煌再次像潮水一样的扑面而来，生命是奇妙的，倾儿预感到了中华民族腾飞的季动，她的嘴角现出了热烈的笑意…..
国歌停止了，倾儿转身加入越来越拥挤的人群中，这时侯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站立在高大的天安门前，哦，北京，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京城吗？她的脚骄傲的停留在世界第一广场的土地上，紫禁城带着神秘的面纱朝她频频招手，人民英雄纪念碑雪白的汉白玉石在朝阳的照射下更加庄严肃穆，离故宫开门的时间还有两小时，倾儿便在广场信步闲逛，广场的东面是毛主席纪念堂，这是倾儿非常渴望瞻仰的圣地，主席已经辞世九年了，老人家在她的心目中是最伟大最亲切的，倾儿没有看到主席活着的形象，现在总算可以看到躺在水晶棺里的伟人的遗容，这也是值得欣慰的呀，纪念堂的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怀着崇敬的心情耐心的等待，没有一个人到了北京不去看望长眠的主席，无论历史怎样的评价这位共和国的开国元首，也无论他的人民跟着他经历多少的磨难，每一个到达这里的人们现在的心里剩下的只有对他的怀念和敬爱，时间已经冲淡了过去的一切怨恨，主席似乎在百姓的心中走上了神坛，就算他有一点点的过失也是不值一提的，谁还会去计较神的小小失误呢？至少倾儿是绝对爱戴他的，一九七六年的九月九日，当主席逝世的厄耗传来时，她怎么也不愿相信这样的伟人也会死，还在幼年的倾儿哭得比谁都伤心，那几乎可以说是她记忆中最早的关于死亡的真实概念，从此她觉得死亡是极其恐怖而且可怕的，她由此相信人的生命一定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超人也同样避免不了死亡，只是在倾儿的脑袋中死亡并不不意味着思维的结束，比方说寂寞的感觉是仍然存在的，她现在就强烈的联想到躺在水晶棺里的主席一定是很孤独的，可是他知道每天都有成千上万思念他的人从四面八方奔向他的灵柩吗？如果他老人家能够感觉到他创立的共和国现在的繁荣，他会在水晶棺里发出会心的笑声吧？倾二想到这里内心更加激动起来，纪念堂的门终于打开了，广播通知瞻仰遗容的注意事项，每个人只能按顺序通过，在遗容前不可以停留和拍照，队伍鸦雀无声，很快就轮到了倾儿，人们的脚步非常缓慢的移动着，倾儿将脑袋伸得长长的，她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着，白色的水晶棺完全透明的呈现在她的视野里，主席静静的躺在里面，如睡着了一般，他高大的身子仿佛缩小了许多，在倾儿的眼里他的模样仍然是亲切慈祥的，倾儿觉得他更像自己的一个亲人，她的主席情结终于在这样的时候得到了满足，只可惜如此的匆忙一瞥太仓促太短暂了，倾儿只能将目光停留在主席的脸上脚步却仍然移动着，她甚至不能对敬爱的老人说一句悄悄的话语，如果可能的话，倾儿最想说的话是什么呢？当然是告诉主席自己和他不但同一天出生连生肖都是一样的呢，这种偶然的巧合让女孩觉得无比的自豪，仿佛因为这样的相同就注定了她的与众不同，她觉得最起码也应该比平常的女孩多一点的成就更有出息才对，主席听了以后会发出爽朗的的笑声吗？说不定还会同意和自己合影留念也未可知呀！倾儿想到这里觉得遗憾极了，她就是带着如此的心情离开了纪念堂。 〈5〉
故宫博物院的大门终于打开了，痴迷历史的倾儿穿过第一道红门，就产生了一种时空逆转的感觉，在她的眼前出现了皇帝威严的仪仗队，那个坐在百人大轿上威风凛凛的皇上自然是康熙无疑了，数不清的满清高官在她的眼前穿梭往来，太监的样子看起来滑稽极了，他们说话的声音比女人还要尖细，走路的时候总是弯曲着身子，满清帝国最鼎盛的皇家宫廷生活在倾儿的想象中变成了一种真实的再现，第二道是午门，她抬起头看到了醒目的标志，那地方仿佛依然残留着刽子手挥刀砍伐犯人脑袋的声音，给人的感觉是阴森森的，这里究竟有多少纠缠不休的阴魂呢？倾儿已经无从知道，可是她深信数目一定是庞大的，她在这个逗留了片刻，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于是倾儿迅速的穿过，宛如逃离了灾难的所在，再往里面，皇宫的样子越来越真实，给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纵横交错眼花缭乱的房子，她依稀记得故宫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房间，看来决不是夸张的，皇家生活的奢侈令倾儿开足了眼界，穿过太和门，巨大的广场出现在视野中，那是皇室举行盛大祭祀的场所，虽然看不到真实的历史回眸，却能想象得到那种壮观的帝王威严，明清两朝的二十四位皇帝都将最隆重的仪式放在这里，宽大的太和广场视野开阔，环行的台阶高高的升向太和殿，从上面俯瞰下来一切尽收眼底，那情景的壮观是不难猜测的，如今广场依然十分的热闹，只是人物变成了熙熙攘攘的游客，悠闲的人们对昔日的紫禁城怀着巨大的好奇和崇拜，也感受着置身于皇城的荣耀，只可惜故宫实在是太大了，七十二万平方米的面积，谁也不能在一天内逐一游遍，倾儿选择了自己最感兴趣的方向，穿过外宫的三大门，来到了乾清宫，那是皇帝接见文武百官处理朝政的所在，映入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皇帝的龙椅醒目的摆设在正殿的中央，博物院将这些重要的文物用链条圈了起来，游客只能远远的观看，倾儿表情凝重的站立在旁边，想象着昔日的皇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嗨！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就算你曾经拥有了庞大的帝国，又能怎样呢？帝王也同样会老死，历史的车轮淘汰了腐朽的一切，在二十世纪的今天，凭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先进，许多摩天大楼拔地而起，皇帝辉煌的宫殿只能变成摆设供人观赏，留给游客无限的想象罢了，康熙乾隆帝国都已经不复存在，这大概也是康熙老爷预料不到的，封建的王朝在历史的车轮中被远远的抛到了尘埃里，宣统皇帝只能独自被冷落在空荡荡的紫禁城里哭泣而已，牢固的皇城终究挡不住革命党铺天盖地的火炮。
倾儿不愿停留，她径直穿过大殿来到了坤宁宫，脑子里倏然现出明末崇祯皇后上吊的景象，崇祯老儿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宝剑，对着心爱的女儿长明公主悲哀的哭道：“愿汝来世不要生在帝王之家！”这种情景就是今天的游玩之人想起来都是极其凄惨的，末代皇帝的辛酸哪里是他的子民能够体验到的呢？幸好现在已经没有皇帝的存在，否则崇祯应该加上一句：“愿生生世世不做末代帝王！”。
来到北门，倾儿看时间还早，又拐到了长寿宫，参观了历代后宫们的服装展览，因为主要的地方都到过了，她觉得离开有点可惜，就信步在紫禁城到处闲逛，居然将导游图里最著名的皇宫所在都游个够，直到太阳西下才出了北门。
几天下来，倾儿在等待孙子强的过程中，一个人孤独的北京城里游荡，她在苦恼的心情中还是将北京城内的重要古迹都逐一游遍，北海公园，景山公园，雍和宫，颐和园都看完了，表哥依然没有消息，姨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她不断的对倾儿说：“你的对象是怎么回事呀？他怎么可以这样的对待你呢，我看你还是到体委瞧瞧，否则，暑假结束了他也未必会来。”倾儿听了觉得有道理，索性拿着行李离开了姨妈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