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苍茫的岁月

第一章
长江的夜晚极其美丽，夕阳的余辉照射在悠悠行驶的客轮上，给宁静的江面洒上无限的柔情，带着水气的晚风迎面扑来，缓解了白天的酷热，倾儿和她的恋人并排的站立在闸板上听着水流缓缓的撞击声陷入沉思之中。现在，已经听不到那些朋友的喧闹声了，这对幸福的恋人可以尽情的抒发彼此的浓情与蜜意，奇怪的是他们反而都显得无比的落寞，孙子强一直在沉默之中，他眯着眼睛紧紧的拥抱着怀中的女孩，或许他的意识仍然停留在母校碧绿的足球场上，他的耳边依然可以听到同学的赞叹声，他的大学，他喜欢的所有面孔，都在毕业的终哨声慢慢远去，生活的脚步在无限的哀婉中悄然移动着，未来已经在他的面前展现出优美的笑容，虽然滋味是苦涩的，但同样也是令人着迷的呀！ 〈1〉
倾儿现在的心情远比她的恋人要满足和惬意，她把身子倾斜的靠在表哥的怀中，看起来如一只柔顺的小猫，在她的内心世界里，孙子强的爱情对于她来说已经构成了生命中最灿烂的部分，表哥辉煌坦荡的人生旅途给她带来的快乐是如此的强烈，她为自己能有这样美丽的爱情感到骄傲和庆幸，这次短暂的武汉之行给她的感受又是真实而具体的，她忽然看到了外面世界诱人的繁华，漂亮的大学校园，大城市里欣欣向荣的喧闹声，甚至街道上行人匆忙的脚步给她的震撼都是强烈的，她意识到自己和现实世界存在的距离已经变得如此的遥远，如果不加快前进的步伐，很快就会被无情的洪流远远的抛到不知名的角落，这可是很可悲的呢，倾儿当然不愿意。
她想到这里转头注视着仍然在沉思中的孙子强，她的表哥见到倾儿奇怪的神态，更加用力的搂住恋人纤小的腰身，很温柔的说道：“倾儿，你在想什么呢？武汉给你的印象一定可以吧？说真的，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我几乎有点舍不得了。”倾儿听表哥这么一说，立刻微笑着接过话题：“我知道，你的同学对你是那么的崇拜，我看得出你们的交情一定是很不一般的，不过，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总有分别的那一天，”她说到这里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转身正对着表哥，继续说道：“你应该感到很幸福呀，毕业分配到了最理想的单位，不要说你的同学羡慕你，连我都嫉妒的要命呢。”她用一种很开心的语气调皮的逗着孙子强，说话的声音更加的娇媚，对倾儿这样的女孩而言，自从他们相互许诺了彼此的爱情，就意味着永恒的忠贞不逾，那么她表哥所有的一切便顺理成章的和自己连在了一起，有了这种补偿，她觉得往日种种的困苦和不如意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在她的思想深处她甚至更愿意做一个在大树下遮荫的小妇人，如攀在树身上的藤枝，不离不弃的追随在恋人的左右，事实上对一个深陷爱情的女子来说，无论她原来有着多么聪明的脑袋，一旦坠入情网之中，她的智商都要比极平常的人来得可笑，倾儿并不是什么超人，当然逃脱不了这样的结局，所不同的是，每个人的命运是上帝在主宰着，幸运的女子遇到了知道爱惜和忠贞的男人做了他的妻子，不幸的遇到负心的“陈世美”之流，从此便万劫不复演绎着悲惨的爱情故事，剩下的生命只能看她的造化了！那么倾儿呢？如果我们的读者非常急于知道她的未来，不妨加快阅读的速度，她的表哥孙子强很快就会用他的行动给你们最好的答案。
写到这里，我还是不能忘记另一个同样非常重要的角色，那就是北京姑娘王秋秋，她现在的心情几乎可以说是失落到了极点，倾儿的骤然出现，给她的打击简直就是致命的，那些日子，她委曲求全的扮演着倾儿的陪衬角色，退出了人们的视野范围，那个来自乡下的女孩如快乐的百灵鸟抢尽了本来应该属于她的风头，她天天混在人群中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无限柔情的呵护着他的表妹，这个幸福的女孩完完全全的浸泡在天真的满足之中，那里会想象的到她王秋秋的痛苦呢？更糟糕的是，女孩子非但不知道她的存在，偏偏对她又极其的友好，瞧她的神情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好朋友，分别的时候，倾儿拉着王秋秋的手不断的邀请她到自己的家乡玩，她在对方的盛情邀请之下当时就差一点跟在后面上了客轮，如果不是碍着许多同学的目光，也许她现在就和倾儿一起在回家的路上了，她在和孙子强分别的时候，一个人躲在不显眼的角落心里别提有多么的伤心了，这个好强的女大学生当然没有在众人面前流泪，可是轮船开出的瞬间，她立刻后悔了，她恨自己的胆怯，完全违背了过去一贯的作风和准则，为什么要如此的害怕孙子强呢？她是那么的爱孙子强，甚至为他付出了女孩最宝贵的贞操，凭什么现在她就应该乖乖的退出竞争者的行列，拱手将未来的幸福送给另一个女子呢？为了达到目前的战绩，她已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如此的功亏一溃那里是她王秋秋的性格哪？她越想越觉得窝难，本来已经买好了回北京的车票，一咬牙第二天跑到火车站换了到福建的车次，只可惜车票不是当天的，她只好在学校等了几天，第四天便晕乎乎的上了开往福州的列车，说来也真可笑，她连孙子强的家乡在福建的哪一个角落都一无所知，只是凭着到了福建自然会找到的念头登上旅途，可是那样的旅行在她的生命中已经可以算是一种苦刑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熏热拥挤的硬坐车厢里，头脑中不断的闪现出孙子强和表妹耳鬓厮摩浓情依依的镜头，心里的感觉简直就是刀刨火炙一般，不用说任何人看到这样的情景都会同情她呢。这一切王秋秋都咬牙忍受了，她必须这样。〈2〉
在长江客轮的那边，倾儿和她的恋人当然无法想象到孤独的王秋秋正经历的困苦，他们带着快乐无比的心情在客轮上度过了安详的一夜，第二天早晨抵达江西省的九江码头，精神看起来是那么的充足，孙子强携带着她的表妹很快登上了开往福建的车次，一路上耳边不断的听到倾儿娇媚的笑声，他在女孩无暇的目光中得到了恋爱中的少年最大的心理满足，他甚至产生了梦一般的迷惑，大千世界在他的眼前展现了最优美的姿态，就算他仅仅是透过微微张开的门隙依然可以看到里面眩目的光芒，这种光芒带着神秘的诱惑和希望，使这个本来就极富野心的少年激情澎拜，他的思绪仿佛飞到了遥远的未来，那是怎样的情景呢？鲜花，掌声，成功者的荣誉，征服者的骄傲……想到这里，他的嘴角禁不住现出了自信的微笑，就好象他现在已经拥有了想象中的一切，如战场上凯旋的将军可以在金字塔的顶端俯视着芸芸众生了，巴尔扎克在他的《人间喜剧》序文部分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拿破伦在战场上未能完成的事业，我将用笔杆来完成。那么孙子强应该也可以这样说：上一代人未能实现的夙愿，我将用智慧来达到。没有人比此刻的孙子强更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属于他的那片辽阔的天空和肥沃的土地了。因为，他是一个幸运者，命运的宠儿呢！
八十年代的中国，经历了漫长的红色贫困和愚昧的捉弄，当国人终于从休眠的状态清醒过来之后，睁开眼睛他们看到了发达国家眼花缭乱的繁华，五千年的文明古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大地，以及十多亿黄色的皮肤，都成了上层建筑最尴尬的负担，决策的顶层立刻意识到了落后的根源来自科学技术的薄弱，它的根本原因当然是因为国家教育水平的普遍低下，于是党的“十二大”召开之后，“改革开放，以科技振兴中华”的嘹亮号角在中华大地的每个角落震耳欲聋的响起，然而因为国家经济的过于贫困，能够用来发展教育的资金相对有限，大学的校门只能对极少数的幸运儿打开，高等教育只有百份之三的录取率，大学生在人们的眼里成了凤毛麟角的稀罕宝贝，经过层层筛选的天之骄子几乎代表了那个时代的精华，他们的自信和骄傲理所当然的写在脸上，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代人的杰出，孙子强有幸挤身在这批人中间，并且占据着显赫的位子，他的野心以及踌躇满志的所有计划都显得顺理成章了，时代造就英雄这样的说法在他的身上再次得到了验证，那是一种必然的趋势，孙子强凭着灵敏的嗅觉正好抓住了这样有利的时机，只是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当他带着完全被驯服的恋人倾儿风尘仆仆的回到故乡的时候，他还没有完全的意识到他的野心与欲望已经给他美好的爱情埋下了巨大的危机罢了，他随心所欲的性格以及内心自私的占有欲使他的身子在并不成熟的爱情游戏中一下子滑出了道德与良知的轨迹，于是倾儿，这个单纯痴情的少女在美丽爱情的召唤下扎进了苦难的旋涡，成了孙子强第一个垫脚的牺牲品，她的人生从此开始了不堪回首的真正磨难，也许人们会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可是，这样的轻描淡写对纯真的少女倾儿难道是公平的吗？
两天以后，孙子强和他的恋人出现在海拔八百米的高山县城，他的家乡用碧绿的浓妆迎回了心目中的金童玉女，天空在那天看起来都比往日澄净透明，炎热的酷暑在这里卸下了狰狞的面目，闷热的气流在长途跋涉之后退去了威风，它们吹拂在这对恋人的身上已经带着温柔的凉意，倾儿置身在如此的神仙之地，沐浴着爱情的滋养，应该说是最幸福的女子吧？只可惜，上帝已经开始妒忌这个出离了幸福的人儿，撩下了温柔的面纱，他的微笑带着残忍的味道，他的“变脸”比川剧的高手还要来得迅速，倾儿是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了。 〈3〉
首先，倾儿的武汉之行已经在孙子强的家庭内部引发了巨大的震动，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前脚刚离开故乡的土地，姑妈就迅速得到了女孩出远门会情郎的消息，这个极富心机的母亲在家里的客厅急得团团打转，对着自己的丈夫不停的抱怨，“你瞧瞧，听说倾儿都去了武汉，跑到强儿的学校相会去了，这不是乱了套吗？看不出来她的本事如此之大，要是出了问题，我如何跟她的父亲交代呢？我们的儿子也太糊涂了，真真气死人。”孙子强的父亲在妻子的唠叨声中倒是比较冷静，他一直沉默着，没有附和妻子的意见，在他看来，倾儿这样的女孩虽然工作分配在乡下，可是并没有什么地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何必一定要横加干预呢？事实上他还是非常的喜欢这个一直在家里出没的勤奋的少女，觉得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妇并没有委屈了儿子，儿子的性格当父亲的是再了解不过了，如果太多的干涉惹急了他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只可惜他的父亲同时又是个好脾气的人，和妻子比较起来在家里所产生的作用就微弱了许多，他在如此的状况下只好说：“你急什么呢？既然已经去了，最多玩几天就回来了，我看天是塌不下来的，等他们回来再问问也不迟。”当父亲的说完仍然继续看他的报纸，母亲可是另一回事了，她依然不断的牢骚满腹，脸色因为担忧更加的阴暗，若是换成现在的条件，她是一定会立刻拨通电话斥责她的儿子一顿了，现在她只能无可奈何的仰望着家里的天花板悲哀的叹息儿大不由娘的苦恼罢了。
孙子强和他的表妹倾儿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出现在父母的面前，他的母亲在如此的情景下被刺激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立刻就对刚刚到家的儿子扳下面孔，只见她用极不满的声调朝儿子讥刺道：“强儿，你既然已经毕业了，怎么拖到今天才回家呢？倾儿一个女孩子，你居然叫她自己出远门，若是出了问题，看你如何跟他的父亲交差，我看你现在真是胆大包天了呢？”母亲说完这句话，依然拉着长长的脸，顺便瞥了一眼身边的倾儿，明显也带着责备的味道，孙子强立刻听出了母亲的玄外之音，到家的喜悦心情骤然烟消云散，他生怕母亲还会说出更出格的话语，只好压抑着怒火拉着倾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倾儿不明真相，心里觉得怪怪的，她只是不明白姑妈现在为什么总是当着自己的面无端的朝表哥发脾气，就算是当心自己的安全，也用不着刚回到家言谈便充满了火药味，他们在屋里闷闷的坐了一回儿，很快寻了机会找过去的同学去了。
在街上遇到了许多同年毕业的同学，大家凑在一块很是开心，谈话的焦点自然还是孙子强的分配单位，国家体委以及北京亚运会醒目的头衔，不要说别的就是北京的名字都足以让所有的同学睁大了仰慕的双眼，章辰安也从厦门大学经济系毕业了，他选择了继续攻读硕士，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他的模样还是和原来一样的腼腆，只是眼镜的度数更深了，看起来真有点学者的派头呢，倾儿在他的眼里已经是未来的嫂子，他对这个漂亮的女孩说话的神态明显的没有了顾忌，见到她的时候关心的询问高考的情况，他悄悄的问：“倾儿，瞧你现在真是双喜临门了，该汇报一下你的高考战绩了吧？孙子强都毕业分到了北京，你怎么也得早点上大学，否则掉了队伍可是麻烦呢。”倾儿皱着眉头摇头答道：“不知道，高考成绩还没有出来，我觉得这次没有什么把握，大概是是要等明年了。”辰安并不相信，以为倾儿故意卖关子，俩人夹在人群中各自聊天，不在话下。
第四天中午，倾儿到了姑妈家，看到客厅里坐着很多的人，表哥的面色显得极郁闷，他的姑妈以及表姐都在场，看起来像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倾儿一出现，大家立刻停住话题，用眼睛不停的瞟着孙子强，他的母亲手里拿着一张电报纸，微笑着朝倾儿说：“倾儿，你来了正好，你强哥哥的女朋友早上发了电报，说下午到呢，你们正好认识，等会儿你和哥哥一块去车站接她回来。”姑妈说话的神态悠闲极了，好象她从来就不知道儿子与倾儿的恋爱关系，这句话从当母亲的口里吐出，简直就像一枚定时炸弹，震得倾儿的脑袋“嗡翁”直叫，她的双眼在客厅里天旋地转起来，差一点摔到了墙角，表哥突然冒出一个女朋友，这是倾儿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事实，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有一丝的反常表现，她和表哥的恋情并没有真正在父母的面前亮相，可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姑妈突然这么的对自己直言不讳，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她把脸转向表哥，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几乎皱成一团，女孩的脑袋一片模糊，嘴唇的颜色越来越苍白，她说不出话，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了极微弱的话语回答她的姑妈：“好的，我下午和哥哥一起去。”女孩说完这句话，用很快的速度转身冲出了客厅，成川的泪水已经在她的脸上蔓延开了。 〈4〉
孙子强跟在后面大声的叫道：“倾儿，你等等，听我说，不是这样的。”他尽量的控制着恼怒的情绪，用力拽住眼前的恋人，倾儿的声音已经哽呃得不成样子，她瞪着极大的眼睛不相信的盯着连日来情意绵绵的表哥，她当然不明白姑妈所说的“女朋友”指的是什么人，孙子强默不作声的的跟在后面，一直来到了车站，省城的班车还没有到达，他终于拉住表妹的手非常小心的说道：“是王秋秋来了，你不是邀请她来这儿玩吗？现在她正好放假，觉得无聊就跑来了，妈妈真是瞎胡闹，偏对姑妈说是我的女朋友，她们糊涂，难道你也跟着起哄吗？倾儿，这么多年来你应该明白我的心，不要再给我添乱了好不好？”倾儿正在气头上，被表哥这么一解释，倒也觉得无话可说，可是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道：“你的父母和亲戚都认定她是你的女朋友，现在她在这个时候来，你叫我如何的平心静气？你以为我是如来佛的度量吗？”，女孩说话的腔调已经平静了许多，但是眼睛里依然含着泪水，孙子强拿出纸巾用手擦去恋人的泪痕连哄带骗的说：“看不出你也是这么的小心眼，王秋秋马上就到了，快别哭，否则她还以为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多难为情，管它别人怎么说，只要我的心里只有你不就没事了吗？”说话的当儿播音员正好通知省城的班车到站，孙子强拉着倾儿进入车站停车场，一眼就看到了神态倦怠的王秋秋，倾儿忍着满腹的不悦跟对方打招呼，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回家的路上，孙子强并没有好心情，他现在确实后悔以前的荒唐了，头脑里飞快的寻思着如何应付眼前的麻烦，只眨眼的工夫便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倾儿在半路找了借口离开了他们，她实在忍受不了那种看起来像迎接新娘的阵容，她的表哥也不阻拦，默默的看着倾儿的身影消失在大街的深处，立刻转身对王秋秋很不客气的抱怨道：“你怎么自作主张跑到这里来呢？难道你非要世界大乱才满意吗？哼！居然还在电报里说是我的女朋友，连我的母亲和亲戚都信以为真，你这样做真真想逼死倾儿才称心，我看到时候大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他越说火气越大，就差一点没有给王秋秋掷过一个耳光，王秋秋一声不吭的尾随其后，并不解释，只是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你就知道担心你的表妹，可是你怎么就没有想到我的感受？我很想知道，你打算如何的安排我？难道我就是铁打的心肝吗？你们欢天喜地的走了，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武汉，我没有跳到长江里你应该感到庆幸了。”她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开始激动起来，毫无疑问这个来自京城的少女决不是省油的灯，她既然敢单枪匹马的来到孙子强的家乡，肯定是胸有成竹的，她的手里握着对方的把柄，当然怀着孤注一掷的念头，与其束手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这是老祖宗孙子的拿手王牌，现在王秋秋正好熟练的掷出，比在战场上使用起来更加的出其不意，效果自然恰到好处，孙子强听完，更加没有了主意，他恨恨的叫道：“好，算你狠，算你有办法，不过我还是原来的意思，你若是伤害了倾儿，咱们谁也别想过清净的日子，她已经够不幸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已经到家门口了，他停住话语，重重的推开家门，他的脸色因为愤怒几乎改变了形状，十几双眼睛整齐的射向面容憔悴的王秋秋，他们的就像迎接救星一样的把夸张的笑脸作为第一个礼物献给这个孙家未来的儿媳，已经不需要再做更多的比较了，王秋秋大学生的招牌就足以让他们受宠若惊，倾儿惨遭淘汰的命运在王秋秋出现的刹那便注定了，倾儿，你不必责怪孙家的狠心，谁叫你当初没有继续上高中，成为女大学生呢？你要是知道今天会有这样的不幸，肯定不会做出那样草率的选择吧？这就是命，是上帝的安排呀！
接连几天孙家的门槛被来自八方的亲戚踏得尘埃飞舞，一切看起来就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将王秋秋的出现当作了头等大事，孙子强的母亲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她整天守着王秋秋，不断的将雪片般飞来的庆贺红包塞到这个救星的手上，她对这个来自京城的未来儿媳妇简直怀着一种感激的心情，再也没有比她的出现更能让当母亲称心了，几年来，孙子强的母亲不断的与儿子叫劲，软硬兼施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改变儿子的态度，想不到另一个女孩的突然出现就解决了头等难题，这是何等的快慰的事情，不要说王秋秋的摸样还相当不错，今天这个女大学生就算丑得可以和苏小妹相比在他的母亲眼里也是无可挑剔的，这个一直为儿子的未来担惊受怕的母亲现在完全因为王秋秋的出现挺直了腰杆，这时侯她简直忘记了她的侄女倾儿的存在，已经不必要再说多余的话语，事实都摆在了面前，你个黄毛丫头还能怎样？可怜的倾儿似乎一下子被这个熟悉的家庭清理了出去，她在表哥信誓当当的爱情承诺中无奈的沉默着，整天混在众多的人群中承当着各种接待工作，几天下来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憔悴，看起来还真像个不值一提的乡下女孩，那些日子王秋秋可是报足了十几天前在武汉被冷落的仇恨，她的笑脸当然是真实的，这样的效果是她来之前怎么都预料不到的，她在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赞美声时甚至对倾儿这个原来的情敌产生了极大的同情，她天天随着孙子强走访眼花缭乱的亲戚，感觉就像自己已经完全是孙家的儿媳妇，更称心的是她还顺便饱览了京城看不到的乡野风光，倾儿的家乡在她的眼里比黄山要美丽多了，如果不是孙子强不久便要到北京上班，她还真愿意从此留下来呢，笔者写到这里实在是觉得文拙笔涩，看来只能留给读者自己来想象了！ 〈5〉
在这个忙碌喜悦的家庭里最尴尬最苦恼的人物当然非孙子强莫属，他奇怪的保持着沉默的态度，冷眼旁观着这场自己引发的闹剧，毫无疑问他现在的心情也在彷徨犹豫，父母开心快乐的笑脸使他忽然觉得如果选择王秋秋也没有什么遗憾，可是问题出在自己如何面对初恋的情人倾儿呢？他的表妹这些日子明显的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整天紧闭着嘴唇，没有看到她说过完整的一句话，在孙子强看来表妹的沉默以及幽怨的目光都是对他最致命的咒骂，这比她张口吵闹更可怕千万倍，如果说倾儿也像许多被抛弃的乡下姑娘一样泼辣的大吵大闹孙子强可能反而觉得事情要好办的多，偏偏眼前的情况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倾儿偶尔也会来，看上去情绪还算冷静，她宁愿相信表哥的解释是真实的，否则她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住眼前的一切呢？孙子强猜测的一点都没有错，如果倾儿相信了这样的事实，她是必死无疑的，她的天真她的贞操意识她对爱情完美的幻想都注定了女孩在理想破灭之后只能选择极端的“出路”，孙子强是聪明的，他可不愿意做这样的千古罪人呐，半年前在倾儿的学校发生的事情已经足以让他触目惊心了，饱读诗书的表妹对初次的付出反应是如此的出乎他的意料，这是孙子强最感到棘手的难题了，现在他处在如此为难的位置，唯一的办法也只能顺其自然，看情形再说，倾儿的高考成绩这几天该出来了，孙子强现在对表妹高考的成功与否简直比当初自己还要迫切了百倍，如果倾儿考上了大学，离开了这个闭塞的乡下，她可能会找到别的寄托情况就要好多了，说不定表妹到了大学那样的花花世界，遇到新的意中人会改变了初衷也未可知呢？想到这里孙子强的内心总算为自己找到了一丝安慰。
到了月底高考的成绩公布出来，倾儿果然落选了，她的成绩离本科的录取线四百分差了整整八十分，情况和她自己预料的完全一样，幸好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人去在乎她的考试结果，唯一心疼的人只有孙子强而已，生活在他的面前已经成了一堆乱麻，他现在也没有能力来处理了。八月初，他必须前往北京报到，临走的时候安慰了倾儿几句，终于匆匆忙忙的逃离了令他烦恼不堪的家乡，带着王秋秋登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倾儿的心情无须多说，她的眼泪在表哥离开的瞬间早已化做倾盆的大雨纷纷撒落，孙子强，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