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凤凰随思

湘西的凤凰，似乎是在一个幽远的地端。恍恍惚惚的，先生沈从文笔下的边城和那个总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梳着长长的辫发，让人揪心地感到真是纯白的土家族女孩翠翠，总是在我的意识里飘渺。所以到了年底我决定要外出旅游的时候，时间地理的考虑——湘西凤凰，是该去圆萦那时的怀想了。
很方便的买了张到怀化的K502次车票，上午10:40在深圳西站上车。车厢内人少干净，比较舒适。经过了张家界、猛洞河，在第二天的早上6点多到了吉首，出站拦了辆的士，3块钱送到长途汽车站，拣了最近的车次直奔湘西凤凰。
这个时候的湘西，已呈现冬日的暮色，蒙蒙的细雨丝丝绵绵，空气清凉惬意，很久没有那么用力的呼吸了。
到凤凰县城的时间大概是8点多.初步感觉县城与别处没有不同，人来车往，悠闲、热闹，典型的小县城摸样。
现在不是最佳的旅游季节，所以在车站拉游客住店和导游的当地人并不多。我原想下车后到县城四处走走，再选择住宿，一妇女同志总是跟着我，介绍这个告诉那个，要我去她的旅店安住，有些禁不住纠缠，天空又下着冷冷的细雨，再说她告诉我店里还住有两个女学生，眼睛一亮，去看看也未尝不可。出南天门呈现一条江，哦，沱江，这就是先生沈从文笔下的那个经年累月地流淌着多少往事的沱江。转右贴着沱江几转几绕，到了介绍的旅店——红岩井家庭公寓（回来后我都忘记名字了，是那个在西安的小王告诉的）。20元钱的一个房间，带电视、淋浴间，也还比较干净，不过不临江，就它了。稍微休息了一下，就下楼和店主聊聊熟悉情况，说话的功夫，那两个在外吃早餐的女生回来了，很有意思，她们手里拎着个大大的水壶，典型的那种内地人外出时的装扮，看样子是还在读书，一个是小王，在常德读书；一个是小徐，在长沙湖南师大读书（我后来才知道，两个小女子是因为情感上遭遇了不合理的对待，所以相约出来解怀）。她们早我一天来，已经去了凤凰古城、齐梁洞等地方。中国南方长城、苗寨、黄丝桥古城是今天的行程。路途比较远，所以我们之间磨蹭了几下，还是同意一齐包车，由店主当向导。
中国南方长城，名字很响，应该是有点壮观吧，可惜意境差得远。门票又贵，要40元。爬上半坡，仔细看这个长城，真正的古影痕迹也只是这个半坡的进门小亭和西端的碉楼，感觉到是有点历史，其它的就完全是在原址上的新建了。倒是中间地坪上巨大的围棋盘，说是什么时候中韩棋手在此对抗过。闹烘烘的游客站在棋格里摆着各种莆士留着影，显得热闹些。为了对得起40元的门票，我们决定继续往上爬，怎么样也要把这40元的价值折腾个够。
劝你们，到中国南方长城，在外面留个影，兜一圈，足够了。
苗寨，在来前上网查到的资料，知道有个山江苗寨比较有名。不过店主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名字叫岩砬窠的苗寨。进寨门票30元，有个小伙子边介绍边带我们去寨里的一个会场，里面正在表演具有苗族风情的赶边场、棒棒边、对歌会等，感觉得出苗家人对生活、生产的热爱和积极情绪。其中有个节目是一个苗族新娘在大家面前亮相后又进房和几个同样打扮的但是都蒙着面的女孩出来让游客猜谁是刚才的新娘，我在两个女生的哄动、指点下，去扯一个女孩面盖，突然这个女孩伸出双手在我脸上抹了一下，吓了我一大跳，跑回来一摸，手上黑黑的，一问是锅底烟灰，是对猜错的惩罚。不过又告诉我，苗族的锅黑，抹在脸上，有着保佑吉祥的含义，所以那一天我的脸上总是黑黑的。村寨不大（比起我第二天去的马鞍山苗寨要小得多），是个很原始的村落，感觉不到现代文明的痕迹，到处是乱石和木栏围成的院子，陈旧、朴素、有些残败，落满岁月的风尘，对于我们在城市里呆得太久的人来说，感觉到一种意识上的反差。简单与宁静，离我们太远了。
此时已是中午，小王提出就吃苗家的农家饭，大家同意。带路的小伙子告诉我们，村里每一天都轮流安排一户人家给游客做饭，每人5元钱的标准（太便宜了），今天就是在村边的一家。进门时刚结束一桌游客，在收拾残圾。我提出30元钱做5个菜，他们很高兴。等菜的功夫，带路的小伙子带我们去了寨主家里，比较朴素简单的小院子。寨主年龄与我差不多，热情，和我们在火围塘坐下来聊天，此时此景有点很远时的记忆里经过的事。饭菜的原料都是农家自己整的，让人兴奋的是还整来一瓶米酒，菜很香而且可口，绿色食物呀。
第二天去的马鞍山苗寨，是在德夯，听说值得去。去得很早，一路上少有游客。不是很了解情况，所以到了那里，估摸了几个回合，没有走进苗族民俗风情博物馆，问清了马鞍山苗寨大概所在地，迈开步子去寻找。走在山间，隐约可见炊烟袅袅的村寨，悠闲的赶牛人，垒砖砌房的村民以及聊着天的苗家老人，这一切褪色成了一幅朴素单纯的黑白画面，生活在这里可以被还原到如此简单。
马鞍山苗寨的入口不大，但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寨子，没有收门票，不知道什么原因。
很安静而又清冷，看来现在是没有别的游客。恍恍的随意走着，有足够的空间深入到每一条巷落，去触摸那每一块古老的泛着乌青色泽的墙石，感觉着这个边城的这个角落的真切。青石板与黄土块垒砌而成的屋舍，斑驳、陈旧，虽经历漫长岁月的侵蚀，却仍然保留着它坚实的结构，青石小路湿湿的有些滑溜，似是漫不经心的铺砌而成。偶尔，几个脖子上扎着红领巾的小孩不知从那个角落冲出来，经过我的身边回头望望，又都跑开了，原来这里面还有着文明的苗芽—学校。
静静的望着，村寨的色彩画面，凝重而朴素，自自然然，让人在视觉上有种美观享受，城市里来的人应该会被它特有的宁静所感动吧。
黄丝桥古城，它的名字总是让我想起以前有个黄丝绸带的故事，给人一种融融的平和感觉。
黄丝桥古城，是清朝驻兵镇压南疆叛乱的所在地，四周由保护完好的城墙环绕，东西南北四向有城门角楼。现在城里居民不太多，由土家族、苗族混居其中。建筑很有特色，全部用青石板与泥灰砌筑，屋顶是瓦木结构。这里的居民比真正苗寨的人要狡狯，听说做小买卖的人一不乐意就凶嗷嗷的。我们没有买门票上城墙，给了点钱让当地人带着我们在里面走了一圈。没有多少游客，不知是热情还是无聊，我们屁股后面一直跟着十几个当地人，前呼后拥、七嘴八舌，闹哄哄的，让我们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受。
回到县城，再次走近沱江，可以仔细的欣赏凤凰城特有的灵秀风采，以及感受小城历经沧桑所积累而成的深厚文化内涵。
暮色清冷下的沱江景色，凄凄爽爽的印象，我以为这才是先生沈从文笔下所描绘的边城。
沿江而建的由木柱作架，以纵纵横横的衫木板作壁，支撑起湘西富有民族特色的吊脚楼，壁连着壁，檐接着檐，悬挂在高高的河壁上。连同木楼后面的青山倒映在沱江清澈的波光里，流露着和谐、淡雅的意境。
凭栏远眺两岸景色是一种享受，而流连在江边变幻着梭视这高低错落，层层叠叠的极赋韵意的吊脚楼，也是一种享受。有一首诗，我总是断断续续的记得一点，现在查实了，原来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此刻好象就是这样。
走进临江老街，满眼都是陈年的（或是仿古的）砖墙和古朴的木板门槛。穿行在曲折幽深的老街上，不时可见两旁阁楼上高耸而起的封火马头墙，延续着古老的建筑风格，潮湿的石板路面在狭长的天光下泛着冷冷的青光，更映射出一种陈旧的年代气息。说是街，其实店铺并不多，临街的房屋多数都敞开门扉和窗扇，坦然的让你观览。偶尔有挑着山货挎着背篓的人悠悠的走过。在小街幽静而深邃的氛围中，唤起人们对一个久远年代淳朴民风的回忆。
热闹的“民间工艺一条街”，从北门城楼一直到县城中心的“从文广场”，各种蜡染制品、手工刺绣、苗家银饰、工艺制品、土特产等琳琅满目。“姜糖”是这里的特色产品，但品牌五花八门，让人有点无所适从，它的现场制作倒是可以饶有兴趣地观看。在这里倒是显露着蛮现代的繁荣。
抬头遥望远处的时候，小城已在我身后。凤凰，一个美丽、灵秀的古城，让人流连忘返，留在脑海里的是挥不去的飘渺记忆。2.5/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