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夏天的夜晚,一家人趁着月光在地里收拾小麦,父亲在前面割,我和弟弟在后面上拾碎麦穗。总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时发现爹背一个抱一个把我们带回家去。那些情景永远印在脑海里。
七八岁的时候,读小学一二年级,我被特许不上早自习留在家里做早饭,有点贪玩。做好饭就和弟弟去捉知了,可是没把灶火完全熄灭,引得家里差点失火,四叔生气得一手提一只耳朵把我和弟弟提回家去,罚跪在地上,骂我们不听话,总让我爹不放心。这些年因为许多原因家族各家庭间关系并非特别好,可是这件事,我还记着。
12岁的时候第一个本命年,在家乡当地叫开锁子,也就是长大了。我也以为自己长大了,所以告诉爹说,我一个同学家里饭店缺人手,我过去帮他们刷盘子去,第二天一早我提了衣服便走了。半个月后一个邻居的婶子费尽周折在同学家找到我,才得知,父亲以为我是说着玩的,没想到我真的失踪了,天天在家里哭。我跟着她回家去,爹看到要打我,可是没舍得,抱着自己的头笑着哭起来。
13岁,心理的蜕变期,或许更早就来了。叛逆之极,和家庭决裂。真的没人管我了。我一个人躲在家里关起门里流眼泪。那些凄凉难受的日子。。
14岁那年的夏季雨后,语文女老师为我抹干头发和眼泪,为我找出她最小号的衣服让我换上,然后煮了一碗热热的面条,坐在我对面,像妈妈一样慈爱的看着我吃面,我在她面前压抑着眼泪,走出门却被雨后的阳光刺痛了眼,泪流。今天啊,仍是记得10年前的每一个细节!
15岁那一年拥有自己平生的两件新毛衣,第一件是一个女同学出去温州打工,17岁的她从第一个月工资里拿出钱买了紫红色的毛线,给我织了一件漂亮的鸡心领毛衣,我不可遏制的爱上了紫红色,我现在的衣服里有太多的紫红色。另一件是一个女同学央求她刚到东莞打工的姐姐给我织的,是一件绿色的,那天收到毛衣后她拿着毛衣欢天喜地的跑到我家去,硬夺下我手中正在轧的面条,一脸急切的张罗着让我穿上了新毛衣。那个寒冷的冬夜里,我两手抱着毛衣,头趴在手上,闻着毛衣上温暖的气息,流了半夜的眼泪。那个女孩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就在西安。
16岁的时候在校住宿,不想回家却又特别想家,那一个周五请了半天假回家去,走走停停骑了8个小时的单车,又累又饿,家人说:没事你老往家跑干什么!我无语,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推了车立马走出院门,那一夜我又骑单车返回了学校,到校时已是早晨。那一个晚上,风很大,记得很冷。
19岁的时候休过学,离校有几个月的时间,那一天到学校去,正是上夜自习的时候,推开教室的房门,一瞬间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是全班同学雷声般的掌声,有几个同学跑到我面前热烈的拥抱我。毕业后同学们并不常联系,可这是我心底很温暖的记忆!
22岁的时候父亲患了脑溢血,昏迷不醒的几天几夜,我流了这一生最多的眼泪。听从医生的嘱咐,为了锻炼保存他的语言能力,多年来习惯了家里冷若冰霜的气氛也学会了沉默少言的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让他说话,他看着我不作声,我以为他的脑子也不管用了,还在继续努力不停的说,一会儿他慢慢的说:“你的话太多了”。无人能懂的心啊!我走出去,慢慢走到外面一个角落里,背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凄然的哭起来。此刻想起,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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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泪,抑或感动,抑或难过,所有的,都是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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