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了,鼻子塞住.明知道如果坐車的話,一定會很難受,可我還是坐了.坐了半個多小時.所以下車后,頭暈的厲害,直想吐.<br> <br> 本來是要去書城的,可整個人暈暈糊糊的,想來也沒多大心情看書.于是,我拐進了附近的荔枝公園.<br> <br> 星期六,公園裡面的人挺多的.男女老少,喜氣洋洋.像我這樣孤單一個人逛公園的似乎很少.我低下頭去,不看周圍.有點落寞.<br> <br> 四周樹木很多,小花小草隨處可見.可心情並沒能好起來.說不上理由.<br> <br> 聽同事說過,這公園裡面的空氣挺好的.我沒有覺察出來與外面的喧囂有什么不同.一樣的天空,一樣的風,一樣熱鬧的人群.<br> 走在林間的小道上,我唯一的感覺就是冷.<br> <br> 盡量往人少清靜的地方走去.一向不太喜歡處在人多熱鬧的地方,孤獨會讓自已感覺到無所適從.小路小道特別多,左一個彎右一個彎,走來走去,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好幾次都這樣.我是一個沒有方向感的人,所以很少一個人走很遠的地方.怕自已迷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br> <br> 頭還是很暈.我掏出口香糖來慢慢的嚼著.盲目的走了半天,累了,在干淨的草地上坐了下來.那種虛脫感要使我崩潰.那一刻,我想,我永遠都不要起來了.<br> <br> 樹太多,看不到天空.所以,我只能呆呆地盯著不斷來往的人群.不說話,安靜地看著.有很多孩子,穿著球鞋,肩上背著小包,頭發披散,揚溢青春的氣息.也有看上去是情侶的樣子.兩個孩子都穿著休閑的衣服.女孩小鳥依人般的挽著男孩的胳膊,說著話,始終都在笑著.是這樣純潔而干淨的戀情,不摻絲毫現實的雜質.<br> <br> 但是,我想,他們最終還是會分離的.沒有一個人是可以陪著另一個人直到永遠.這是我<br> <br> 18歲的時候,就開始懂得的道理.<br> <br> 記憶中也曾有過這么美好的時光.可是我們會長大的,始終還是消失了.我們留不住那種美,我們什么都握不住.低下頭去,眼淚還是輕易的掉了下來.許久不曾那樣接近過幸福.<br> <br> 坐了很長的時間,看手表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鐘了.我幾乎一直在觀察路邊的這些人群,觀察他們自已或許還未曾感受過的別離.為自已的這種古怪感到好笑.我想,這也許源自于我長久以來的孤獨,胡思亂想慣了.我搖搖頭,笑了笑.是吝嗇的笑,寂寞的.<br> <br> 站起的時候,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感覺到后背涼涼的.<br> <br> 走出公園后,外面的車流聲差點把我淹沒.對汽油味特別敏感.我的頭又開始暈起來.我想,我要不要走路回去,如果坐車的話,我一定會死掉.<br> <br> 去書城.這是我一直想來的地方.進去逛了半天,搜尋杜拉斯的文集,這是我坐了半個多小時的車來到這裡的唯一目的.可最終還是失望,什么外國作家的書都有,就唯獨缺少杜拉斯.走出書城大門時,我懊惱地罵出聲來,什么破書城.這座大樓,自稱是深圳市書城于我來說,已沒有了任何的吸引力.<br> <br> 出來,又去書城附近的一家書社.不是很大,只有一間.但什么都有﹕兒童書集﹑文學用品.現代文字,古代文學,言情,武俠,社交,各專業方面的書都有.來看書的人有很多,大多是些在校的學生,穿著校服.<br> <br> 我去外國文學專欄找我想要的書.仔細的找,慢慢的看.我問服務員,有沒有杜拉斯的書.服務員說只有一本了,很久沒有進購她的書了.然后,他從服務台不顯眼的角落裡抽出一本書來.《夏夜十點半》,是杜拉斯早期的小說.我接過來,上面沾了灰塵,我輕輕的用手抹去.服務員說,看她書的人不是很多.我沒有笑,心裡酸酸的.杜拉斯的書和她的人一樣,都是孤獨的.<br> <br> 我拿著書去付錢,我甚至都沒有再看那個服務員一眼.我從心裡有點莫名的討厭他.他是不懂的人,我知道.<br> <br> 再次走到街上的時候,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小雨.一點點的,不密,也不大.我低頭去翻手中的書.封面上的杜拉斯已是滿臉皺紋,茫然的眼神,鼻子依舊高挺著,這是堅強的一面.<br> <br> 她也老了.我笑笑.人都是要老的.<br> <br> 有點失望,沒有買到更多的書.不過還好,付出一天的精力,也得到了一點微薄的利息.似乎也有了代價,盡管不大.<br> <br> 有點渴了,走進了一家冷飲店.要了一杯冰的檸檬茶,草霉的冰淇淋,在靠窗的地方坐了下來.吃著冰淇淋,然后看杜拉斯的書.<br> <br> 音箱裡面有低沉的歌聲傳出來,是許美靜的歌.她憂傷的說著:我以為我從此能快樂飛翔,在夢醒后卻只是冰冷鐵窗.若現實它能教人更加勇敢,就讓我在地獄裡等待天堂.<br> <br> 聲音裡面有種淡淡的無奈和悲傷,一種對愛情的無奈和失望.透著蒼桑.<br> <br> 現實讓我們失落,夢想背叛我們,愛情欺騙我們.所以,杜拉斯說我哭,我拿這些眼淚毫無辦法,它成了我生命中的一種義務.我可以用我整個身體,我的全部生命來哭泣.沒有下流的眼淚,就沒有快樂的書.寫作就像是哭泣,它表現得像一種只屬于自已的文明,文明地記住了人所造成的傷痛.<br> <br> 許美靜,杜拉斯,都是些寂寞的人.<br> <br> 我一遍遍的看著,聽著.我想,我也是個寂寞的人.我始終沒有哭出來.我還是不能太脆弱.我這樣告誡自已.<br> <br> 為了不再遭到服務員奇怪的眼神,我走出了冷飲店.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br> <br> 該回去了,要穿過馬路才能坐公車.腿又開始發軟了,真的不愿坐車,可是卻不得不這樣.站在馬路邊上,來往的車流從我身邊飛馳而過,熱鬧陌生的人潮在我身邊翻轉.安妮說,一個人的孤獨是永遠無法派遣的,一開始就注定要用一生去承擔,無人能懂.可是我懂了,真的懂了.特別是現在.<br> <br> 紅燈亮了,我向前走去.頭又開始暈了起來,我屏住了呼吸.如果我倒下去,我想,我會孤獨的死去.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撥110.我笑了.苦苦的.<br> <br> 想起了許美靜剛剛唱過的歌,她說若現實它能教人更加勇敢,就讓我在地獄裡等待天堂.<br> <br> 在地獄裡能等到天堂嗎?我問自已.沒有答案.我艱澀地笑了笑,眼睛是干涸的.<br> <br> 前面的路,始終是沒有盡頭的.終于,還是一個人走下去了.<br> <br> <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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