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女友,新婚,小日子过得非常愉快。一日与我聊天,说起的却是与老公无关的一件事情。公司晚会结束,同事开车送她回家,夜凉如水,见她只穿吊带晚装,同事便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她说:他一直对我另眼相待,我并非完全不知情,只是喜欢不起来而已。可是那一刻,坐在他车上,几乎是下意识地,她闻到了外套上他的味道,便没来由地心头一酸。
这算什么呢?她问
是喜欢吗?
或者,这只是心中一闪而过的非分之想。
心弦被触碰到的刹那,只关乎感动。在欲望还来不及萌生之前它已稍纵即逝。
我一直相信,在每个成年人的心里都躲藏着一个幼稚的小孩。平日里,被现代社会锻炼得喜怒不形于色的成年人让理智稳坐,决不去听任感情脱缰而跑。可是偶然,理智也会有打盹的时候。这一刻:内心的小孩童会偷偷溜出来,像探出壳外的小蜗牛,用他柔软的触角,用他清澈的双眼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此刻,那是一个人内心最不设防的时刻,此刻,即便是最轻微的触碰都能叫他的心神荡漾。
许多年前,看张艾嘉的《心动》,非常老套的爱情故事,却有一种朦胧的美丽:少年男女互相相爱,后因升学的压力和父母的干涉而赌气分手。多年后在异域相逢,心中的爱情依旧,却因为已经在走上各自的人生道路而难续前缘。在离别的飞机上,她打开他送她的纸盒。那是年少时他拍摄的天空照
片,厚厚的一沓,每张照片后都有日期。那些照片,[便是他想念她的日子。已经人到中年的她靠在客机窗口,失去一贯的冷静和风度,听任泪水流下,不能自制。
心动是无数细沙里小小的金砂,水波如月般潺潺流走,短暂的心动时分在阳光下闪烁出细微的光芒。那是在阴雨天里独自走长路,抬起头,看见伏在大人肩上睡着的婴孩脸孔,戴一顶红色的绒线帽,小小胖头两边晃,嘴角还留着巧克力渣;是在秋天下午照进车厢里的阳光,风吹树动,车内的光影亦随之如波光般流转,使人产生在春日里泛舟的错觉;是看见一对老夫妇过马路时的背影,鬓发如银,佝偻着肩膀,却是手牵手-----所谓相濡以沫,所谓同甘共苦,所谓白头到老,所谓的一切,在在一刻,都能够使你相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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