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在镜子里,人永远无法读到自己的历史,除非一些突变,如一夜之间青丝成白发或意外毁容,不然你在镜子中看到的将永远是现在的你,你仍然那么年轻可爱,你的容颜仍保持着昨天的风采,你对时间刻刀在你脸上、身上所进行的“和平演变”仍木然不觉,哪怕你偶然逮住岁月的游鱼在眼角留下的几条纹路,你还是不会有“七七事变”的惊讶。让人拥有一个渐变过程,这应该说是造物主的一项杰作。否则正如一位名人所说的那样:如果让一位16岁的少女看见她61岁的模样,那她一定在61岁之前自杀。可想而知,假如人的演变不是渐进式的而是跃进式的,一夜之间,珠圆玉润的脸上突然布满大沟小渠,生生猛猛的步履一下变的蹒蹒跚跚,这是,能够泰然处之、怡然活之的人能有几个?
较之造物主的渐变杰作,照相术的发明也是人的杰作,它让人有机会看到从襁褓时期到开裆时期到你看照片时刻之前的每一个“历史时期”的容颜姿态。然而,看照片的乐趣也许只是产生于人生的鼎盛时期之前,一旦过了人生的“贞观之治”在看过去英姿焕发的自己,则只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恍如隔世之感了,及至人生的“晚唐”,更是“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过去那饱满的生命,什么时候却被时间这个淘气鬼放了气?因此,照片给人类带来的副作用显而易见,它给人建立了一个个不那么美妙的参照系,让人们在这个参照系中忆甜思苦。
如果说还有一些人能够沉湎于“过去曾经年轻过”的回首之中,那么,当他在黑发群中突然发现了几根白发像恐怖份子那么鬼鬼祟祟地朝自己探头滩脑,当他读书读报是突然发现必须往远举才能看清楚,当他跑步登梯时突然觉得自己身不由己、力不从心,这时的他恐怕就很难自得其乐了。
在茫茫宇宙中,在棉棉不绝的时间里,人在某种程度上显示的可怜巴巴,人的神经经不起宇宙的喝斥,人的生命抗不住时间的揉捏。即使你能君临一方,显赫一时、绝美一代、力盖一世,在宇宙和时间面前却又算的了什么?因此我常想,当你为一官半职、一名半利而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是,不妨假设前进数年或数十年,你蓦然回首,看看现在的官职名利和对手争夺,是否会有一丝事过境迁的歉意和何必当初的愧色。
显赫和奢侈,美貌和丑容,青春和老态将都会成为无声的过去,重要的是,当我们蓦然回首时,看到的是一道道怒目还是一张张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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