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樹的魚
愛因斯坦說： 「每個人都是天才，但如果你用『爬樹能力』來斷定一條魚有多少才幹，牠整個人生都會相信自己是愚蠢不堪。」我認識一個孩子，成績一直不濟，人也頑皮，是別 人眼中典型的無藥可救類別。有日，跟他一起參加飲宴，吃到清蒸大海斑，侍應割下魚頭，放在碟上，食物盤轉了一圈，人人各自拿了一碗魚肉，張口細嚼。冷不防 小男孩問句： 「魚頭沒人吃

嗎？」

「誰懂吃？要了它吧，別浪費！」有人建議，大家面面相覷，然後耍手擰頭。

「沒人要我吃囉？」小男孩老實不客氣。

全枱大人瞪圓了眼，看着一個10 歲小男孩如何津津有味吃魚頭。大家嘖嘖稱奇間，都覺得他已擁有超乎現實的特異功能。

當今日的孩子連吐一根骨都成問題的時候，一個小男孩吃魚頭，確讓人大開眼界。

「這條是養魚，不是海魚……」他吐骨之餘還能做判斷。

「你吃得出？」我問。

「當然！」

「會煮嗎？」

「當然！」

「最拿的菜式是……」

「檸檬蒸烏頭。」

「又是魚？」

「還有金沙骨、糖醋魚、鹵鴨舌……

」

「原來你是小廚神！」

「阿媽話係讀唔成書嘅廚房佬！」對，他讀書不成，全級140 人總是考第130 幾，皆因這條「魚」一直在參加爬樹比賽。

我 家么女創意無限，復活節第一日假期，有功課不做，卻從早忙到晚出版了份「大隻佬報」，由採訪拍照寫稿排版到印刷，一手一腳包辦，內容主要圍繞村中狗兒新 聞，偶也有人類故事，譬如每日金句： 「你呃人，你講大話！」見她忙出忙入，我忍不住也講了句家長金句： 「做功課又唔見你咁勤力！」么女讀書得過且過，但對搞這種大proj，卻非常投入，她是我家的行為藝術家，出完報紙還搞話劇：狗仔版灰姑娘，有演員有道具 有劇本有觀眾，不可小覷。

她讀書從來沒這種大氣魄，搞事時手到拿來，一讀書就如被廢武功，施出來的功力只有真本事一成而已。因為，她正正是隻不諳泳術的馬騮，卻很傻地參加了一個潛水比賽。

其實，每個家長心中都有一個天才，當孩子仍小的時候，會吃飯會說話會拉屎都可以是你向外炫耀的本錢，孩子愈長，父母要求愈高、愈吝嗇讚賞，即使讚賞也只限於名次分數，而忘了停下步來看看，自己的孩子究竟是魚還是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