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
今天“驳壳枪”搬走了。撖晶也打电话来说下午的航班,我上班就不用送了。语气幽幽的。
终于可以消停一会儿来整理惨淡纷乱的心境了。
“驳壳枪”是大学同学,终日沉迷在网络游戏里,赖在我这半年了。看着他如今胡子拉碴的颓废,想着当年那个满腔热血的愤怒青年,不禁唏嘘。
撖晶,这个7年前哭着喊着要跟我结婚的女人,去了趟美国就把祖宗忘了。就象大批怀揣着梦想来深圳的淘金青年一样,来了以后就发现,其实“天堂在左,深圳在右”。美国虽然不是地狱,可也不是去了就有金子砸头的。美利坚的糙哥料想也没有中国男人那么温良谦恭、细腻绵长。而从小用精致的大米白面喂大的傻丫头,终究因为啃不惯加利福尼亚的面包牛排,灰溜溜的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相逢一笑也挺好的,我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可是偏偏又哭着喊着问她那张旧船票,如今还能否登上我这艘风雨飘摇的客船。I am sorry,我宁愿骄傲的发霉,也不愿再轻易揭开那道早已愈合的伤疤。
整个春节前后,公司的项目开发、行业开发都停滞不前,毫无进展。部门业绩、个人考勤也是一塌糊涂。
老黄终于按奈不住了。一向不动声色的脸,居然难得的露出少许阴霾。从没见老黄动过怒,即使如今日般糟糕,说话的语气依然优柔。高。
曾经想过很多离开的版本,也策划了不少辞职的理由。
可是终于没敢动弹,就像“我日”一样,经常被说出口却从来不曾做到。
其实离开根本没有“日”那么容易。
想到老黄对我一再的期许和纵容,以及我对他八字的宿命的研习,于是彻底死了那条心。
惊诧于时光飞逝。用SONY的口头禅说就是:“说时迟,那时快”,春天又TMD到了。
而由于工作原因以及原本就骚动的灵魂,这些时日,居然一直在撕心裂肺中蹉跎。
整理了平日无处立足的房间。之后发现,其实是空的。
整理东西时发现了“驳壳枪”忘记带走的一件T恤。那是当年校队的队服,背面有不少铁杆粉丝的签名。如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但是当年我们几个队友留在胸前的广告还是依稀可见。那是青春的见证。
朋友说丢掉吧,有些东西没有保留的必要。
很多东西其实一点价值都没有。那些所谓的某某回忆,某某情节也全都是自己厚着脸皮一厢情愿的强加。
强加----这是多么荒诞的一个狗P, 例如散沙有自己的存在状态,自由温顺,而我却非要扶上墙壁让它为社会主义大厦万丈豪情,去抢钢筋混凝土的饭碗。好冷的一个笑话。
与其说恋旧惜物,还不如简单点承认对寂寞的恐惧以及廉价的自作多情。
我真无耻。居然没有最基本的自省。居然失去人性本初的自知之明。
这场青春的喧嚣和挣扎,无非是风花雪月的一场由自恋而生的意淫。
自己跟自己打牌。双方都使用同一的惯用的出牌套路。居然还是那么怕输。杜撰的角色任由你去糟蹋伤害凌辱。
撖晶终于坐飞机走了。在那航班起飞之前,自己开始察觉身体的隐隐作痛。转身一场惨淡,虚空的只有自己。
才发现,爱恨消失前,没有人用手温暖自己的脸。因为孤独一直存在。幻觉终究消失。
人是一座孤岛。我要的花,在彼岸天涯。
深深感怀于那位祥仁的长者对我八字相克的命运的忠告。自己和自己的戮战,贯穿生命始终。
回望自己滚过的轨迹,滴血碾着凌乱的周遭,无处定所。
既然无处定所,又何苦假装说要停留。掩饰等于可耻,掩饰失败等于极度可耻。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会在路上。
人生最憋屈的抉择是2选1,取舍的边缘,去留的界限;人生最笃实的选择是1选1,生的无奈,死的无憾。
人生最惊喜地发现,就是去除幻象,然后狠狠地和1选1拥抱。
我不要再这样憋屈余生,然后在闭眼的刹那芳华中才接受手里的虚空。
终于明白,我不须再这样。释然的感觉真好。
3月的深圳,夜晚依然冰凉。我无法抵御寒夜的逆风。却可以让自己祛除羁绊,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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