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就是那个河洲之畔的女子,为了一段缥缈的诺言,在芳草天涯,枕着古老的诗经等了你一千年。
两岸花草枯了又荣,荣了又枯,只有那无情之水载着我的相思,一去不回。
或许,我不应该组成那个画面,成为那片相思地上忧愁的相思女。我只是一个归家的顽丫头,偶尔歇于青石之上,看河中鸳鸯戏水,听林中百鸟啁啾。 我傍着青石,手浸流水,睡去。五彩梦中,迎面走来一位翩翩君子……
不曾想,一歇就歇一千年。我编织着我的三千发丝,凝眸河尽头。有一条船会从天涯海角驶来……
当我被萧萧秋声惊醒,蓦然发现满目红藕香残。枯荷无力地卷起昔日的容颜,折断的细杆在流水里颤抖。一茎被抛弃的独木舟孤独地晃荡。
我轻解罗裳,踏上瘦舟。两行去雁苍凉地飞过西楼。可曾捎上我的信笺,告诉他,我在月下的傲来村,秋天的橘子洲头。
雁不理我自飞去,孤独相思人与楼。 三十三恨别离恨最高,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只恨此情无计可消除,才落下眉头,又上心头。
残香飘零成泥,不忍听浆声的冷冷浅唱,不忍听水声的忧忧低吟。
船儿,你载得动我,可载得动我万千情思,千万情愁?
冰冻的雪水融化,从山间欢笑到奔流而来。
千年的独木舟睁开疲惫的眼,慢慢驶过曲径,驶过幽江。诗儿凋谢了,词儿枯萎了,曲儿也生涩了。
那白练带的河中央,那穿越了季节的容颜如莲花开落。
在一个名叫江南的小城,我告别了伴我一世的小船。
东风来了,三月的柳絮,飞扬轻舞。这寂寞的城,寂寞的楼,寂寞的我。那千年前的人不经意的回眸,换我千年后的苦苦寻觅。
窗扉紧掩,春闱不揭,只忍受着心头的恨切惆怅,怨深刻骨。
无力掀帘之时,听得达达马蹄声。我醒了,带着河洲畔的深深仰慕,带着青石边的甜甜幸福,带着扁舟上的切切祈祷,带着生生世世的赌注,吱呀——打开红色窗扉……
青石的街道向晚,残阳如血。那赶路的陌生人啊,撕碎了我千年的梦想。对不起,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他是过客,不是归人。 我的心又开始疼痛起来,忍受着花荫寂寂春的苦楚。
零零落雨别苍天,惨惨败叶辞芳树。我化作岁月的等候,守着铁两世相思,三生的寂寞。
天劝我,莫等了。澄澄水中月,莹莹镜中花,青山绿水后,还是衰草斜阳啊!
我要等!那一回眸的情深意切,尽我回味。灵犀在心,无翼何防!
或许,他还在路上;或许,他正在迷惘;或许,他已踏上小舟;或许,他就在青石砌成的花弄草巷……
天给我一双洁白的翅膀。红尘奇才啊,直让人黯然销魂,迨与俱逝。飞吧,从天之涯到海之角,从水印之千江月到琉璃之镜中花,呼唤撒落的相思,点点滴滴。
我是红尘中的天使,找寻着千年前的河洲,找寻着千年前的小船,找寻着千年前的江南,找寻着……
又是一个千年的轮回。漫漫红尘,我的相思生根,发芽,长大,开花,我的寂寞落进本本古老的线装书,关关雎鸠,月满西楼,错误过客……
飞越了生生世世,我深爱的人儿,那天上的一片流云,那江中的一茎瘦舟,是我,是我,都是我!
清风细雨无限情,衰草寒烟亦性灵。为了你,我宁愿再相思两世,寂寞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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