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妇找回失踪婆婆
1990年秋,湖北黄州市郊姑娘贺玉枝,嫁到团风县方高坪镇,丈夫刘国民在家排行老二,是一个搞装潢的工人,一年四季在外做活.
结婚时,贺玉枝发现家里只有公公一个人忙碌,不见婆婆的影子,丈夫支支吾吾地说,可能不在人世了吧.
蜜月过后,贺玉枝打听婆婆的去向.公公沉默半晌,叹口气说:"她患了严重的精神请病,1973年就离家出走,至今不知去向,这些年,有人说见过她,家里根本没有时间找.再说,找回来咋办,如果惹出什么事,反而让这个家更穷,更苦.沟死沟葬,路死路埋,由她去吧."
贺玉枝说:"咱们把妈找回来,大家共同出钱,让她住院治疗."
公公说:"等老三结婚了,我们再把她找回来."
公公翻出一张婆婆的黑白照片,是年轻时候照的,两颗门牙有些龅.贺玉枝久久地凝视着.
婆婆的样子,深深印进她的脑海里,此后,只要看见流浪的老妇人,她总要看一看.碰见老妇人乞讨,她总会掏出一些零钱,轻轻丢到老妇人碗里.
转眼到了1999年冬季的一天,贺玉枝与丈夫到县城办事,丈夫停下脚步,盯着一个老妇人.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乞丐,低着头,一双枯枝般的手,尽量地靠近炉门取暖.
这时,老妇人咳嗽一下,贺玉枝发现她有一颗龅牙.刘国民闭上眼睛,叹口气,准备走开.
贺玉枝一把拽住他:"你别跑,我觉得这个老婆婆就是妈."
丈夫点点头.
贺玉枝的泪水涌出来,她一把抱住脏兮兮的婆婆:"妈,我是你儿子刘国民的媳妇,咱们回家去."
婆婆直往后缩.贺玉枝挽起老人,刘国民上前阻拦,贺玉枝说:"上天让我碰见妈,这是天意."
半途而废心难安
失踪25年的婆婆,被儿媳妇找回来,在方高坪镇成了新闻.
回家第一天,公公表情冷淡,4个儿子也是如此,4个孙子更不愿靠近老太太.贺玉枝将婆婆洗得干干净净,换上新衣服,扶到客厅坐下,公公自顾自地抽烟看电视,晚上拒绝与婆婆同屋睡.贺玉枝将丈夫赶到另一间房,自己和婆婆睡在一起.
第二天早晨,婆婆起床后,在客厅中央解了一泡小便,还被路过的乡亲看到了.
公公发怒了,丈夫黑脸了,贺玉枝赶紧过来,帮婆婆穿好裤子,又弄了几锹炉灰,盖在尿液上.
贺玉枝带着婆婆到黄州市精神病医院,医生说,只要改善饮食,配以药物治疗,完全可以控制病情,首期治疗需要4000元.
回家后,贺玉枝逼着公公召集4个儿子开会,要求共同出资给老太太治病.另外地人个妯娌异口同声地说:"谁有本事接来,谁就给她治病."
最后,公公拍板:"虽然她对你们没尽到养育之恩,但有生育之苦啊.你们兄弟姐妹个共同出资2000元,剩下的2000元,我来掏."
贺玉枝抢着说:"我出1000元,另外1000元,由大哥和三弟四弟分担."那时,她只有700元,跑到娘家借了300元.
2000年春节刚过,贺玉枝小两口将婆婆送到黄州市精神病医院,由公公在医院照料,贺玉枝与丈夫到广东打工.
4月7日,贺玉枝接到电话,说是婆婆失踪了.公公打了一个盹,醒来后,发现床是空的.
贺玉枝眼一黑,差点喘不过气来,刘家想找到婆婆,第一次花了二十多年,第二次又得花多少年呢?贺玉枝没有心思打工,连忙赶到家里,她对公公说:"咱们还得想办法将妈找回来."
公公没好气地说:"甭找了,疯子就是疯子."
"妈已经60岁了,真有不测,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孝啊."贺玉枝说着,禁不住哭出声来.
公公安慰道:"你的孝心,乡亲们都看着,你问心无愧了.碰上了她,我们再接回来.没碰上,也是天意."
贺玉枝说:"这件事情半途而废,我一辈子都有一个疙瘩."
她洗了一百张婆婆的彩色照片,花了然天时间,跑遍黄州市相邻的十多个县市的收容所,留下几张照片和自己的电话,希望一有消息就通知她.
婆婆像从人间蒸发一样.贺玉枝颤声呼唤:"妈,您在哪儿?有地方躲雨,有床睡觉,有饭吃饱吗?"
无悔孝心感动妯娌
贺玉枝夫妻打工很辛苦,只要回到老家,贺玉枝到处打听.为节约住宿费,再远的路,她当天也要赶回.
2004年9月27日,听说有人在英山县看见过婆婆,她连忙赶去,没有找到婆婆.贺玉枝坐最晚一班车回到团风县,已是晚上10点,她步行若无事17公里回家摸黑走山路时,跌跤摔断一颗门牙,上嘴唇缝了5针,镶牙又用了200元.
气得丈夫七窍生烟:"你到处乱跑,只怕也要疯了.家里要盖房,你心里没数吗?这样折腾,好容易赚的几个钱,都让你做了劳而无功的盘缠.我再说一遍,疯娘是我的娘,不是我的娘,我犯不着操心.上次,全家白丢了4000元,这几年,你出门寻找的开销,都上万元了,你到底想怎么着?"
贺玉枝斩钉截铁地说:"只要我与你做夫妻一天,就要找到婆婆.与你做不成夫妻,我也要找,因为她永远是孩子的亲奶奶."
住在隔壁的大嫂和弟媳,闻声上门劝解.
贺玉枝眼中沾光闪亮,凝视丈夫,缓缓地说:"我们确实花了一些钱,但是,钱可以挣,我们也会老,说不定也有精神失常或者痴呆的时候,如果儿子对我们不闻不问,我死不瞑目最.咱们俩是夫妻,你的娘也是我的娘,你说的话,怎么不像一个儿子说的话呢?"
大嫂转而批评刘国民:"玉枝是对的,我们都会老,也可能有变痴呆的时候.现在,每家只有一个娃,将来孩子对我们不孝,我们哭都没有泪啊.以前,我做得确实不够好,这次,我也要帮着找妈.找到了,我们几个轮流负担费用."三弟媳和四弟媳连忙附和.
刘国民也觉得自己说话太伤人,向妻子道了歉.
半生流浪回归亲情
2006年夏天,孩子考上团风县城的重点中学.贺玉枝回到家乡,在靠近中学的地方租房陪读.这下,她有更多的时间寻找婆婆,便特意买了一辆电动车.
根据多年寻找的经验,婆婆这一大把年纪,不会再走远了,极有可能在城里流浪.贺玉枝将印有婆婆照片的寻人启示,复印了1000张,到处张贴.
2007年过半百月20日,春雨绵绵,一个摩的司机打来电话说,淋山河镇信用社后的桥洞里,有一个老人与寻人启事上的老太太很像.
贺玉枝眼前一亮,婆婆的娘家就是淋山河,难道婆婆故乡难离,回到了家乡?
她二话不说,赶到淋山河,在摩的司机的指引下,她看到第二次失踪7年的婆婆,比以前更老.
老人在一个垃圾堆中翻捡食物,大约是一个脏兮兮的苹果核,老人一边打着寒噤,一边将食物往嘴里送.
贺玉枝惊叫一声,一掌打掉苹果核,抱住婆婆,失声痛哭:"妈,这些年的冬天,您是怎么熬过的,我终于找到您了,您的儿子,孙子都想您啊。。。。。妈,跟我回家吧。这一次,我发誓不再让您走失。“
婆婆大概也认出了媳妇,流下了眼泪,喉管里含糊不清地响着。
贺玉枝将婆婆带回家,给老人洗完澡,一刻也没停留地送到县医院治疗,刘国民兄弟几个凑了一万元医疗费。不到两个月,67岁的婆婆语言功能恢复了一些。贺玉枝特意拿来录音机,买了(董永卖身)(赖婚)(汲水)等楚剧磁带,放给婆婆听。
半生流浪的婆婆,有时还能跟着哼几句。公公与婆婆的关系融洽了,贺玉枝笑得合不拢嘴,说:”等二老七十大寿时,一定要好好庆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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