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眼泪
一、 谁的眼泪在飞

女人远望着蓝天，眼角终于滑落了那委屈求全的眼泪......现在，女人还是想不明白，他们居然会对一个手无腹击之力无辜的孩子出手，要是这孩子真的出了事，要是当年自己放弃了，要是那个开车的司机晚来那么五分钟，要是那个医生因为自己身无分文而无动于衷...今天也许就再也看不见那个笑容甜美天如天使般可爱的孩子，孩子是不是......

女人再也不敢想像下去了，因为她已经全身无力，脸色苍白，直到现在，事隔了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还是那么的害怕着，害怕着...

一个狂奔于山间小路的女人，怀里躺着个脸色发紫的孩子，苍天似乎也心怜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天空也阴暗了下来，六七月的大太阳天，居然说阴就阴，是从来没有过的。女人的脸色似乎比她怀中的孩子还要差了，她在担心什么呢？？她怀里的孩子吗？女人太累了，放慢了脚步，喘了口气，其实她是想看看怀里的孩子...

“我的孩子啊，老天爷啊，求求你，求求你，心心好吧!不要抢走我的孩子，不要啊~~”女人看到孩子脸色发黑了，呼吸也变得很微弱了，突然蹪在地上乞求着，“我不要放弃，我不要放弃，宝贝你坚持，妈妈一定会请医生治好你的，一定会的，老天爷，你就开开眼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女人又狂奔起来了...

终于，女人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了一个多小时，终天赶到了镇上的小门诊。女人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医生，医生，快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慌乱的乞求着，“医生在哪里啊，快救救我的孩子啊...！”女人的乞求揪痛了所有的人，在场的患者都不由自主的让出了一条道来...

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让女人把孩子放到了床上，让女人到门外等候...

漫长的十分过去了，对于女人来说这十分钟就像十个世纪那么长那么长，揪着的心啊，女人一直站在门的外面，站在那里等着，等着，害怕一走开医生就回带着孩子出来...来回的走动着，这十分钟仿佛比刚才狂奔的十分钟还要长，还要累，还要心痛...

医生终于出来了，面色沉重，“你怎么做母亲的，这个时候了才把孩子带来？摔得那么严重，都不知道吗？...”摇着头对女人说，“我无能为力了！”女人一听，全身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医生求求你了！”哭着乞求着，“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你...”女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一味的在乞求医生，好像眼前除了乞求医生是唯一的方法外，谁都帮不了她了，她什么也不知道了，嘴里只是喃喃的乞求着....

老医生看多了这样的场面，还能保持镇定，“你先别急，孩子还有得救，只是希望不大...”踯躅了一会儿，“就算救活了，很可能还是个痴呆儿，你要真的要那样子吗？”女人听到孩子还有“救救我的孩子！”婆娑的泪眼写滿了感激，“谢谢，谢谢，无论如何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女人回忆到这里全身发着抖，身体还不时的抽搐着，那个血淋淋的场面是永生都不可能忘记的，她的全身一滴一滴的流淌着孩子的血，她以为孩子的血就要流完了，孩子就这样的没有了，疯狂的奔跑着，心里念着“越快越好！越快越好！”可是女人却突然止住了脚步...一个背着孩子的年轻妇女，全身血淋淋的站在那里，身上的血还在一点一滴的滴下来，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再一次模糊了女人的视线…女人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从来没有，就算自己的丈夫抛弃了她们母女，就算公婆拿着扫帚鞭子在她身上一扫帚一鞭子的打着抽着，也没有那么的害怕过，可怜的女人面色惨白的背着孩子狂奔着，希望不会出事，希望还来得及。孩子的血还在一点一滴的滴着，路途却还是那么的遥远，连目的地都看不见，二十几里地，要1个小时赶到，女人的心开始疯了，疯狂的向前奔跑着。孩子的血还在淌着，湿透了自己的，还有女人的！

“我先帮你把堆积在孩子里的淤血抽出来，让孩子脑供氧气顺畅...”女人完全不知道老者在说什么，只听懂了最后的一句话，，“你要在这一个小时内赶到县医院抢救，越快越好！但是不能太晃动孩子！”

“不能太晃动孩子，不能太晃动孩子..”女人重复着这句话语，“不能晃动孩子，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老天爷！！老天爷啊，求您开开眼吧！？快来一辆车吧！”

80年代初，哪有那么容易有车辆经过这样的小山镇啊？女人开始绝望的看着身上的血，看着孩子断断续续的呼吸，“对不起啊，孩子，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好好照顾你，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啊...”直到现在女人还不由自主的呢喃着那句话，“对不起啊孩子子，孩子对不起啊，妈妈对不起你啊！”

女人几乎绝望的看着天的那一边，凄迷的眼中看不出一丝丝的情绪了，仿佛女人已经下了重要的决定。转过脸来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孩子，那温柔仿佛是决定了同生共死的决心，已经没有了害怕的情绪！目光中闪烁得那么坚定。

女人突然抱紧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似乎对她来说都像一个梦魔般纠缠着她，整整二十年了，女人依然不敢用手触摸孩子的头，她害怕再触到孩子的柔软，还有那一头的血迹...

女人擅抖着深深的吸了口气，幽幽的叹了口气，似乎不再奢望什么了。女人轻柔的抚摸着孩子的头，一遍又一遍，血还在往处渗透，女人心揪痛着伸手想止住，可是女人又怕弄疼了孩子，怕把孩子吵醒了...可是不管它怎么样，血还是那样不停的隔着纱布往外淌着，由原来的乌黑的血，渐渐转成了暗红了，孩子的脸色不再像初来时那样发黑发紫了。女人一直看着孩子，一直看着，抚摸着孩子的头：“对不起啊，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不要害怕啊，妈妈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的啊，”女人跪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孩子，“妈妈一直陪着你啊，你也要好好的，坚持下去啊，宝贝还要长大，长大了上学...！”女人不停的和孩子说着话，就怕孩子再也不醒了，更害怕还来不及...一个闪神孩子就没有了...孩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安祥，那么的可爱，躺在女人的怀里，静静的，一动不动的平稳的呼吸着。女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就在三天前孩子还在床上甜甜的对自己笑着，露出可爱的两颗小门牙，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像个人间天使！虽然不是男孩，虽然不被父亲疼爱，可是孩子就是孩子，那无忧无的天真，那不解人间疾苦的笑容，都是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希望啊，是女人的唯一支柱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涧里传来了马达的声音，女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见尤怜，连老天爷也都在帮她了，是吗？“孩子，妈妈的宝贝，要坚持住啊！”急切的轻诉饱含着那么多温柔那么慈爱，“车来了啊，咱们有救了，孩子啊，不要放弃！妈妈一定不会让你离开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