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前,庄子梦见自己化成了一只翩然而舞的蝴蝶,这个梦写在他的道经里,留传下来;八百年前,梁山伯与祝英台在历经喜怨之后也化成了蝴蝶,这个故事被人编成乐曲,传唱下来。与其说庄子的梦与梁祝的爱情能美传千古,不若说蝴蝶的美横亘千古,庄子不过嫉妒地开了个头,梁祝也不过幸福地作了个延续。
与蝴蝶相比,更多人喜欢把爱情比作鸳鸯,可能鸳鸯更代表富贵;我喜欢把爱情比作蝴蝶,这恰如陶渊明的爱菊,世间惟牡丹为花中富贵,他却独出一辙,“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双栖双宿的鸳鸯正如朝朝暮暮的情侣,我没有鸳鸯的命,所以我愿做蝴蝶,虽不能四时相守,却心有一牵。
更何况,何处不见蝶?
走过晨阳的草地,露浓花瘦,点点野花,因为脚步的触动,忽然烁烁发光,婉若千万蝴蝶,这一刻,我仿佛也在飞。不知道你又是否见过杏林?秋风轻过,黄叶如蝶。如果那一瞬间的美不能震撼你的视觉,我相信再不会有“落叶满长安”的美句。
露水和杏叶,其实都不是蝴蝶。因为它们有蝴蝶的美,所以我爱它们。“今夜无月且看云”,算是爱屋及乌。忽然就有了李白月下独酌的感慨,如果有宾客满棚,那又何必伴花邀月呢?“珠帘自在垂,蝴蝶上阶飞”,也许只有醉了的李白才会明白此中真谛。
世间皆道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却只羡蝴蝶不羡仙。一双鸳鸯,殁去一只,另一只也是会死掉的;而如果我是先死的蝴蝶,依然可以看另一只单飞。
我想,如果庄子能道治天下,他会梦尽蝴蝶满天飞;如果陶渊明有富贵之命,他会令天下牡丹开尽百姓家;鸳鸯是相守的,可我没有相守的爱情,所以我相思杏叶与露水,倘若我有,我又何偿不愿与蝶比翼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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